正吃着,却见楼上的两名市楼吏下来了,直朝一个卖鱼虾的小贩去,一个缴鱼篓,一个将其押出了市。
那鱼虾贩子叫道:“错抓了!我是来买鱼的!官爷你错抓了!”
看的姊妹俩捏了把汗,自西市门出来。
只见那不起眼的墙根旁,市吏抛了抛钱袋子,掂着够沉,往腰间一塞,命道:
“抓你第二次了,再有三次,可就报给上头了,抓你做苦役去。”
鱼虾小贩作揖打恭,连连应是,那市楼吏这才放他,提着鱼篓子,并里头两条鲜活的大鲫鱼,回市楼上接着站值去。
鱼贩子这头,钱也拿去孝敬了,鱼篓也无了,人一走远,便甩头狠狠啐去:
“一天又白干!难怪说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的!咄!”
忿忿走开了。
看的季凤心惊肉跳,心想,往后自己更得打起精神,替阿姊盯梢。
第59章
这在家的季珠,可也盼着两个姊姊回来呢。
这日独守家中,在屋后菜地里揪了会野草,找穗儿玩了会儿,顶着吕媪给梳的两个丫髻,便回来热中食吃,小小年纪,抱柴、打燧石、引火,有模有样的。
穗儿跟过来还纳闷呢,“还没到晡时呢,你家中午也吃饭?”
季珠点点头,“阿姊说少食多餐,这样对胃好。”
两人便在灶旁烤着火,说小话,“阿姊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你想她啦?”
“我担心她们。”季珠道。
听到鞋响,陈穗儿道:“好像有人来了,是不是你阿姊回来了?”
寻出去一看,是从盛昌里回来的庄蕙娘,她在盛昌里那头的豆腐卖的好。
说起来,这亏的季胥元月给好些人家拜年送了豆腐,吃出些名头来了,她在那卖的二十块,便都卖空了,心下欣喜不已,特来和季胥说的,明日准备要二十五块的量。
这会子见季胥还没回来,独一个小妹在生火造饭,这人都还没灶台高呢,
“去和穗儿玩去,热饭是罢?让婶儿来。”
便撵开了季珠,架柴旺火,不一会儿便将釜里留的饭菜热好了,怕季珠烫着,还给捧了出来。
“吃罢,小心烫。”
只见一碗饭,铺了些豆腐菜、腊肉、腊肋,俱是朝食专门盛出来给季珠中午备着的。
季珠虽是腼腆,到底熟悉陈家人,也记着阿姊素日教的,嫩生嫩气道:
“婶儿、穗儿姊姊也吃。”
这样的人情把庄蕙娘稀罕坏了,笑道:“我们都没那中午吃饭食的习惯,小珠自己吃。”
一面给收拾釜里的残水,拾掇的干干净净。
季珠给穗儿分着吃那腊肋,香极了,两人欢欢喜喜的。
庄蕙娘检查了灶膛里的火星子,便安心由她们两个女孩一处相伴了,自回家去,晚些再来。
下傍晌时,季珠并穗儿出去玩,摘些草来编环。
正好在肖妇人家附近摘尾巴草,她家今日的门倒是敞开着的,家里的女孩,瘦瘦小小的,丫髻应是几日前梳的,都松散耷拉了,远远的望着她们,一身旧絮衣宽大的把人罩住。
大些的陈穗儿招手道:
“你叫什么?来这,我们也编环给你戴,可漂亮了。”
那女孩虽不说话,却想着过来,只见肖妇人自屋里出来,牵了她向里去,笑吟吟道:
“你们玩,我家小幺不会说话,怕生的很。”
编草戴环玩了会儿,穗儿因天气好,家里大母叫她洗头,便回家去了。
季珠自己在家等着等,她想,阿姊她们回来,是不是也要用热水洗漱?
便吭哧吭哧,从瓮里舀水进陶鬲里,拿燧石生出火来,正烧热水呢,便听见独轮车的响,她噌的迎出去,
“阿姊!二姊!你们回来了!”
“对呀,豆腐脑儿和豆腐全卖光了,你瞧,这是什么?”
季凤从怀里掏出个苴叶包了两三层的胡饼,在她眼前晃着。
最里头那层浸油的叶子剥开,季珠蹬着两脚,喜的问道:
“是饼?”
“是胡饼!羊肉馅的,可香了,七钱一个呢,吃罢,我还和那老男子讲价呢,我说我买三个,三个!他耳朵聋,好半日才听清,说三十个都是七钱一个,我就只好咬着牙付钱了……”
季凤和季珠说这日的经历,那张嘴,直到晡食都未歇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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