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雪花融化后形成的水珠,混杂着云渺颊边的泪珠一道滚落。
眼泪落得突然,连带着云渺自己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眼泪怎么就在眼眶之中积蕴了起来?
她的视线都被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模糊。
明明她还要等谢诀回来。
再明显不过的答案一遍又一遍被传递给她的理智,云渺却半点都不想相信。
尽管他似乎食言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呢?
玄黑的烛龙剑划破天际,剑身上下躺着鲜血一点点低落在脚边薄薄的那层积雪之上。
温热血液残留的温度转瞬间便将积雪烫化,溶出一点又一点的红,像是白色锦缎之上绣上了一朵又一朵的红梅朝着云渺所在之处不断延伸而去。
小兽一般轻微的啜泣声,在辽阔天地之间,听起来有些渺远,却又无比清晰地落在谢诀的耳廓之中。
他看着蹲在几步外,正将头埋在臂弯之间的云渺,也再顾不得身上伤口处的拉扯感,快步往那处走去。
玄色的鞋靴透过交叠胳膊之间的空隙隐约落在云渺的视线之中。
几乎是同时,男人未来得及擦干净血迹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落在颊边。
他动作轻柔地将对方的泪珠被拂去。
温热中带着湿意的触感,方才落在云渺的面上,她便猛得抬头。
男人满是血迹的身影随即撞入视线。
他继续手中动作,将对方面上的泪珠揩去。
他弯其唇角,勾出一个云渺再熟悉不过的温和的笑。
“阿姐,哭什么?我同你说的那一桩事没做到,就对我这般没信心?”
男人笑意已久,可话语间的虚弱感却是半点也藏不住。
而同男人声音一道落下的,还有云渺的眼泪。
是比先前更为汹涌的泪意。
不过好在,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云渺再无暇顾及其他,她猛地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撞入了谢诀的怀中。
此刻,她迫切想要切实地确证对方的存在。
血迹隐在玄色衣衫间并不起眼,但印在云渺浅青色的衣衫之上格外醒目。
温热湿意透过衣衫传向云渺。
云渺知晓现在自己更应该做的是,询问在那结界之中谢诀同辰越二人发生了什么,并将人带回疗伤并处理后续事宜。
但此刻二人的胸膛相贴,她只想感受对方清晰的心跳。
她抱了很久,男人也静静任由其抱着,一下又一下轻抚着云渺的后背。
漫天大雪落在二人身上,淋了满头。
好一会儿,云渺才从谢诀怀中探出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人,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实存在,又像是在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
好在除了一些皮外伤,一切都好。
“辰越呢?”
“被困在里头了,没出来。”
雪愈下愈大,像是要涤清尽那些贪婪与罪孽。
许是怕怀中人冻着,谢诀将人又揽紧了些。
他知道云渺的疑惑并没有多卖什么关子:“你还记得开启阵法的那些妖力的来历么?”
云渺怎会不记得,她来时在不周山的外围看到了那么多被吸干妖力的尸体。
“我同他跌进阵中后同他交手几个来回,我并不是他的对手。但就在我以为我回不来的时候,那些被他被他掠来启动法阵的妖力幻化成魂魄,不断撕咬着他,我应是恰好有妖丹,被认作了同类,所以并未遭到攻击。”
“我本想趁机解决他,可是因为妖力的四溢整个阵法也开始振荡,眼瞧着阵法要坍塌了我就在最后一刻冲了出来。”
云渺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辰越悉心规划百年的计划,转眼间轰然倒塌了,归于尘土。
颇有些令人唏嘘。
但也免不得让人说上一句罪有应得。
云渺偏头看向原先结界所在之处,那处早已被茫茫白雪尽数覆盖。
待雪落尽、融化,不周山很快就会进入一个新的春天。
云渺回眸,看向身旁之人:“谢诀,我们回青涯山吧。”
“好。”
青涯山。
小院之中竹篱下,一只黑色的小犬在刚抽芽的花圃之中扑着一只低飞的白蝶,眼瞧着那白蝶便要被捉住,一只指骨分明的大手却先一步捏着小犬的后颈将其提了起来。
小犬轻吠了两声,转过头圆黑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将自己提起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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