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本到了嘴边的一声“谢诀”,念着一旁的中年男人,又生生拐成了“夫君”。
“小两口感情好啊。”中年男人看了看云渺,又转头看向谢诀,“男娃娃你这媳妇儿对你是真好,好好珍惜啊。”
闻声,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像是只大型犬类一样的男人眉眼轻动了下,视线落到了那中年男人身上,点了点头,应声道:“阿伯,我会的。”
云渺也因为中年男人半是认真半是打趣的话,将视线挪向了自己身边那个其实并不算太相熟,却已然成了旁人眼中同自己有紧密关系的少年。
她张了张嘴,思索着该要如何替人解围,结束这场对话。
只是还不等云渺开口,身旁之人的回答便先一步传入了云渺的耳廓。
少年人的嗓音被身体的热量炙烤得有些干哑,声音也低低的。
可有些虚弱的话语却平白让人听出了几分诚挚,与郑重。
一旁被唤作“何伯”的男子闻言,面上笑意更甚了些,又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男娃娃不错啊。”
无形的距离此刻又无声被拉近。
云渺的视线有些怔愣地停在谢诀面上,似乎是被方才自己从其话语中听到的那几分郑重惊到了。
不过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太久。
一是云渺很快便反应过来对方应是在逢场作戏,二则是一旁的何伯转过眼看向了她。
“女娃娃,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小林大夫那里抓药。一会儿回来,你也还有时间休息会儿养养神。”
云渺忙点了点头:“好。”
说罢,云渺忙跟着中年男人走了出去。
只是无意识回避的视线,和有意识加快的步伐无声泄露着她的心境。
一阵脚步声后,屋中只剩下了谢诀一人。
直至云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谢诀地视线中,他才颇为不舍地收回了那卸去克制伪装、缱绻又直白的视线。
与此同时,一道被剥下的,还有少年于躯体之上的那道克制的禁制。
少年笔挺的脊背之上本无声紧绷着的肌肉也微微放松了些。
紧接着,更加汹涌的绯色自其衣襟之下蔓延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到了他的面上。
原本一直被隐忍着的,隐晦而令人难堪的东西一道浮了上来。
他昨夜用灵力将云渺身上的春蛊渡了过来,又一点点用灵力将其化解掉了。
反倒那被云渺误认为已然跨越的雷池,却是他昨夜克制着一直未曾僭越的界线……
不过他那属于兽类本性的发.情期却无预兆地提前了许多。
是的。
眼下他这症状并不是什么发热,而是他有心想要压下但显然有些失败的,来势汹汹的发.情期。
谢诀的身形依旧站在原处。
半晌,才见其缓缓抬眸,眯了眯眸子,默然地看着自己落在不远处铜镜之中的模糊倒影。
无声的喧嚣与渴望在肌肤之下的血液筋脉之中克制不住地涌动,那对他曾经无比厌恶,甚至可以说是恐惧的耳朵,还有身后的尾巴也隐隐想要钻出。
无疑,眼下的情形于他来说真是糟透了。
但是相应的,更大的、像是浮在云层之上隐在梦境之中一般将人砸得飘飘然的巨大的幸福与喜悦也笼罩着他。
两者拉扯之间,让人不由神魂战栗。
谢诀轻阖眼帘,将隐隐作祟的耳朵和尾巴压回原处。
再抬眼时,铜镜之中的少年依旧沉稳,又温和。
一如先前。
除了像是生病而沾染上的绯色,再无异样。
云渺自小林大夫那抓药要回来,便径直去了驿站厨房,将那药合水煎了。
袅袅白烟自煎药的砂锅中四溢而出,不一会儿,那黑黢黢冒着苦气的汤药便被云渺倒进了放在托盘上的瓷碗之中。
云渺将手中的砂锅搁回炉上,回身端起一旁的木托盘这才往方才那个房间走去。
脚下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视线落在手中的汤药之上,无意识地出着神。
方才熬药时,她便走了许久的神,险些将砂锅中的水都烧干了。
只是她依旧还未完全整理好自己的心境,亦不知该如何和那个陌生的少年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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