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妃的出身并不算高贵,刚生下他时,便犯了宫规,被打入冷宫。他六岁之前,都是在冷宫
度过的。
缺衣少食在冷宫是常事,母妃也不喜欢他,觉得他是一个天生乖僻的怪胎,不会讨父皇开心,很少给他好眼色。
那时的他,每年最期盼的便是杏树结果时,可以在冰冷的宫殿里尝到少得可怜的一丝甜。
七岁那年,母妃复宠,当了皇后。他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勾心斗角,在政事上被父皇另眼相看,十二岁那年当上太子,入主东宫。
东宫里也栽了杏树,但他再也没尝不出当年的甜味。
云惜的蜜杏很甜,甜到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
“你以前过得不好吗?”云惜记得他曾提起过,他的父亲应该是有许多小妾的。
妻妾成群的后院,大抵不会过得太安生。
听起来,他以前甚至吃不饱穿不暖。
“只是一段日子而已。”纪珣道,“臣的意思是,以后有机会,可以带殿下去臣的家乡吃杏子。”
云惜很喜欢吃杏子,有些期待,但又不禁担忧:“你家该不会在什么偏远大山吧?我应该不能出远门,父皇肯定不允许我一个姑娘家走那么远。况且,你家都被烧了,去了之后我们住哪里。”
纪珣:“不远。如果殿下愿意去,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以后有机会我就去。”云惜说,“话说,那你觉得是大魏的蜜杏好吃,还是你们家乡的更好吃?”
……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云惜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她正想收回来。
“殿下的。”
他神情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十分确定的事。
“……哦。”
云惜也平淡地应了一声,唇角不禁上扬。
“那你多吃点。”
虽然知道他可能故意哄自己,不过他愿意说谎讨她开心,这一点也是好的。
“嗯。”
……
又在书房里消磨了半日,到了下午,纪珣一直没离开过。前些日子还忙得见不着人,现在倒是有闲工夫陪云惜看书喝茶了。
这般松弛,让云惜怀疑他之前是不是没有去调查云野的事,反而是偷偷摸摸去做自己的事了。
“殿下今日还要臣守浴吗?”
到了沐浴的时候,纪珣照常问她。
事实上让他守浴已经成了每天的日常,但他还是会多此一举地每次问一遍,好像在等她哪天会反悔。
今日云惜还真有点不想让他守了。
她最近总感觉纪珣越来越聪明了,而且加上这几日某些梦都和他有关,尺度越来越大,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事情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他不傻了,她怕他会误会。
“你站在外面吧,不要进来。”
终于得到了不一样的答复,纪珣停滞了片刻,随后低声道:“嗯。”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提起刀往外走,停在门外。侍女将门关上。
云惜看着他的背影被门遮住,脱了衣裳钻进水里,泡了一会儿,不由地又想起他。
“……”
他果然就是没有男人的欲望吧,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和他弄个孩子?
圆荷真是想多了。
云惜整个人埋进水里,只留一颗脑袋。
没过一会儿,她忽然感觉小腹有些坠痛,身下一热。
很快,云惜便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
这些日子情绪起伏太大,受惊过度,一直心神不宁,她的月事似乎提前来了。
她中午才喝了不少冰饮。
这种事来得毫无突然,云惜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小腹处疼得愈发厉害,她实在忍不住,出了浴桶,裹了一件外袍便往床榻边走去。
“来人!来人……”
她疼倒在床上。
夜里安静,细微的声音也容易被捕捉,门外的纪珣听到她的呼声,长眉一蹙,敲了敲门。
“殿下?”
无人回应,只听见疼痛的粗重呼吸声。
他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仍冒着热气的浴桶,花瓣凌乱地撒了一地。
血腥味。
漆黑眸子的瞳孔骤缩,瞥见地上的斑斑血迹,顿时握紧了刀柄。
他顺着血迹来到床榻前,隔着一层珠帘,只见云惜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地捂着小腹,身下是一片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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