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用饭的时间,不能让人等太久,二人修整一番,牵手出门。结果房门一开,竟迎面撞见二哥沈意林举着手正要叩门。
三人俱是一怔。
沈意林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打了个转,轻咳一声道:“世子,妹妹,膳厅备好饭菜了,母亲让我来唤你们。”
他想起上回也是这般撞见二人亲密,此刻见妹妹面泛桃花,世子耳根微红,想必又躲这里亲热了。
沈识因慌忙松开陆呈辞的手,脸颊绯红地应道:“好的二哥,我们正要去。”
她说着,低头快步往院外走,轻触发烫的面颊,只觉羞得无处藏身。
又被家人逮着了……
陆呈辞瞧着她慌张的背影,唇角不由漾起笑意,与沈意林并肩跟在后面。
两人虽相识已久,自两府联姻后反倒不如从前自在——如今既要顾虑姻亲关系,又得斟酌分寸。
沈意林打量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关切道:“世子面色似乎不佳,可要唤太医来瞧瞧?”
陆呈辞目光仍追随着前方那抹倩影,低声应道:“无妨,只是些皮外伤。”
沉默片刻,沈意林终是开口道:“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事关舍妹终身,还望世子莫怪。”
陆呈辞闻言转头正色道:“二哥但说无妨,我必坦诚相告。”
这声“二哥”叫得沈意林眼皮微跳,反倒有些赧然。他踌躇片刻,终是压低声音道:“上回王爷与侧妃来提亲时,虽说得冠冕堂皇,可我们心里都明白这桩婚事牵扯甚广。只是……”他望向远处妹妹的身影,“于我而言,最要紧的是想问问世子,待识因究竟有几分真心?”
他语气渐沉:“朝堂纷争我们男子自当应对,可对她来说,婚姻便是一生的依托。若嫁入这般复杂的王府,连半点真心都求不得,往后的日子怕是难熬得很。”
陆呈辞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当即驻足正色道:“二哥的顾虑我明白。但请放心,我对识因确是真心实意。若非如此,断不会应下这门亲事。我深知这潭水有多浑,既邀她同行,自当倾尽全力护她周全。”
沈意林从他眼中望见真挚情意,心下大喜,不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看出你二人有情意,每回见面都……”
话未说完便听陆呈辞倒抽冷气,忙问:“这是怎么了?”
他使的劲也不大。
陆呈辞蹙眉苦笑:“肩上带伤,二哥方才碰着了。”
“受伤了?”沈意林顿时慌了神色,“走,我带你去看大夫。”他说着便要拉他去寻府医。
陆呈辞摆手推拒:“当真无碍,忍忍便好。”
沈意林急得拽住他手腕:“受伤岂能硬撑?快随我去找府医瞧瞧。”
陆呈辞虽被这般拉扯着,心底却漾起暖意,头回被人这般紧张关切,倒像是多了位真心待他的兄长,教他胸口涨满难言的温热。
沈意林执意拉着他往府医处去:“既成了一家人,往后受伤遇事定要直言。我与妹妹一同护着你,断不会让你独自受苦。”
陆呈辞听得心头滚烫,连连应着“是”。
府医解开衣襟查验伤势时不禁骇然:“世子怎伤得这般重,合该好生卧床休养才是。”指腹轻触他脚踝肿胀处,“这伤若再不仔细医治,怕要落下病根。”待看到颈间的伤痕,更是倒抽凉气,“这般重伤,您究竟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沈意林盯着他颈间那道被银丝勒出的血痕,只觉头皮发麻,心疼道:“堂堂世子怎会伤成这样?快说是遇着什么事了?”
陆呈辞淡淡一笑:“不过是遇上些棘手人物。对方武功高强,人手又多,使的兵器更是诡异,竟是锋利无比的银丝,沾着便见血。我难以应付,这才落得如此。”
“银丝?”沈意林倏然蹙眉,仔细端详那伤口,“我似乎在哪见过这般招数……”
他揉着额角苦思:“也是用这等银丝取人性命,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陆呈辞神色凝重:“我查过,用这般兵器的人寥寥无几。此人内力深厚,银丝使得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实在防不胜防。”
沈意林凝神思忖片刻:“既是这般高手,必是受人指使。莫非是皇上那边的?”
陆呈辞摇头:“不像宫里的路数。那些人招式野得很,倒像是江湖中人。我识得不少武功流派,尤其宫中招式更是熟悉,此番却完全看不出来历。”
“莫非是六年前那些仇家又卷土重来?”沈意林忧心忡忡地问。
陆呈辞仍是摇头:“那批人的招式我早已摸透,绝非同一路人。不过已在详查,总能揪出幕后之人。”
沈意林听得脊背发凉,叹道:“这世子当得真是凶险重重。”
他转头对大夫郑重嘱咐:“务必好生医治,这副身子若不好生将养,如何扛得住这般折腾?”
他又从旁取过暖炉塞进陆呈辞手中:“手这样凉,穿再多也无用。先暖着,待会儿用膳时多进些温补的汤食。”
他向来仔细周到,虽与陆呈辞同岁,但是自有兄长的气度。
待大夫包扎妥当,二人来到膳厅时,姚舒与沈识因早已到,太子也落了座。只是太师与沈老爷始终都未现身。如今朝堂形势微妙,各自立场分明,倒不便过多往来。
姚舒只推说二人事务繁忙,太子却含笑表示不必拘礼,用膳时自在些才好。
方才,太子一见沈识因进屋,便含笑招手让她坐在身侧。沈识因虽不情愿,却碍于身份只得勉强落座。
此刻陆呈辞一进门便见二人坐在一起,瞥见沈识因眉间隐忍的难色,当即了然,一定是太子又以身份相迫。
他走上前牵起沈识因的手,将人引到邻座,自己则坦然坐在了太子身旁。
太子见状轻笑:“呈辞来得正好。上回一同用膳还是你初回京时接风宴,今日既聚在一处,合当好生畅饮。”
他说着执壶为他斟满酒杯,玉液琼浆在盏中漾开潋滟波光。
太子亲自斟酒本已是放下身段,陆呈辞便也只道了声谢。
太子自斟清茶道:“我近日身子不适,便以茶代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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