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安敛下眼底的泪珠,不愿让宁知弦看出,不值得,怕扰了她前行的脚步。
一番动作极快,宁知弦束好发冠,少年身姿自然挺拔,她作好男子装束,背挺得直,墨发难以掩饰住其下的盎然,即便只是包着皮肉的那浅浅一层。
扶翼久不见主人,对着宁知弦好一阵亲昵。
宁知弦坐在马背上,凝视宋幼安好一阵子,随即展颜一笑:“幼安,不必忧我。”
她穿上一件极为保暖的外衣,做工精巧,看着并不厚重,正巧适合她来赶路。
它搭在宁知弦消瘦的身形上,总能让人瞧出她的丝丝憔悴,还是需要好好安养一段时间的。但因为是少年人的缘故,又给人一种她还能扛起长枪,顺着十里草场奔袭之意。
“风急,早去,”宋幼安怀中抱着软剑,“也不必忧我,我会处理好。”
我比你想得更要坚强。
宁知弦自失一笑,勉强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失神落寞,马鞭轻轻一抬:“幼安,我走了。”
素面朝尘土,蹄飞伴草长。
从军经累月,笑谈付情切。
宋幼安鼻头酸涩,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她看着宁知弦的身影消失在眼帘之中,看着那抹素色融于青天碧云之中,心里空落落的。
她听着徐临璋的手下前来汇报:“禀大人,小公子身边的人手已经安排好了,定能护他顺利回京。”
“你说,宁知弦她——”
手下命线能听出宋幼安的不安,轻声打断:“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是庸碌冒进之人,不会出什么意外,他会平安的。”
平安。
宋幼安在心中默念,从未觉得这一个词会听起来如此悦耳。
但愿如此。
风同样扬起宋幼安的袍脚,斯人本就如美玉,无暇无啄,天底下独一份的美好。
她细细聆听微风吹过的动静,簌簌又簌簌,声声不息。
风来得是时候,足够她平复心绪,回军督军。
第39章 换命
天色压得急,恐有暴雨连绵之意。
徐临璋的手下陪着宁知弦一路奔袭,也是精疲力竭,他们本以为宁知弦看起来身受重伤,人大概赶一段路,就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没想到这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这几天气息都不带乱的。
徐九弹了弹手中的长剑,拿出几件蓑衣,递给宁知弦后,又分给自己的几个手下。
他们是徐临璋的心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多的一句都不会问。
“世子,这雨怕是要下许久,”徐九打算伸手去摸扶翼的脑门,没想到这马有点性子,偏过头不让他摸,“我们不如在这逗留一阵子。”
宁知弦穿好蓑衣,扣上两旁的带子,她压住下唇观察起天色:“照旧赶路。”
师父危在旦夕,他根本等不起。
就算天上在下刀子,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直接冲进去。
徐九得令,瞥见宁知弦干裂的唇角,拿出一壶水,他招呼起在一旁休息的弟兄:“都给我起来,接着赶路了。”
几个还没坐热的手下还未叫苦,就听见宁知弦淡淡道:“诸位辛苦了,陪鄙人走这一遭,等我回京中,自会重金酬谢诸位。”
她话罢,旋即上马,勒着笼头将方向调转,她微微侧过身,熟练地夹住马腹:“还有几日劳碌,子瞻感激不尽。”
一切的动作干脆利落,她不等众人,径直加快速度,天下已然下起小雨,宁知弦不由分说冲入雨幕。
给几个手下都看愣了:“头儿,他不需要休息的吗?”
徐九给几个没穿上蓑衣的一阵好说:“管人家休不休息的,还不快点穿好,人家都出发了,你们还在这里磨蹭。”
手下如梦初醒,连连应道。
是个好差事,只不过累点罢了,还能在徐大人以及宁知弦面前刷脸,对以后的差事来说大有裨益。
徐九还在感叹,宁知弦果真跟别人不一样,和呼兰彻交手后还能活下来。
容不得他多思,大块的雨珠落下,徐九一马当先出去追逐宁知弦的背影,天色茫茫,顺着这条路总会碰到。
只是雨一下,他们要抵京,会生出诸多不变。
管他呢,一条路只顾走到底。
香积寺内,敬辞接连照顾普慧好几天,他已经数日没有睡个好觉,连珠沉都在劝他,叫他好好休整一番,均被他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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