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没注意的空当,宋幼安的泪珠一下子打在宁知弦的脊背之上,但她告诉自己要收敛好心神,不能如此失态。
宋幼安你可以的。
你能将宁知弦从沙场里带回来,自然也能将她的一身伤治好大半。
她闭上眼,几番平复心情,强压住心底的颤动,当双手触及到热水后,拿起帕子给宁知弦擦起来。
宋幼安又在篓子里扫上几眼,虽说没有多少命贵药材,但都能用来治病救人,简单对付宁知弦的伤,是够了。
她昂起头,看着大娘的双目:“大娘,接下来看到的,会比这还要多。”
所以不要惊讶。
昏黄的灯光中,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拉长,打在斑驳的土墙之上,人影晃动。
伴随轻轻的闷哼声,还有针扎入血肉的动静。
一盆盆血水被送出,泼在后院里,阵仗不小。
宁知弦被换上干净的衣衫,伤处重新用绑带束好,带血的戎装则被搁置在一旁,连同她的鱼肠放在一起。
这一夜,她睡的安稳。
劳碌了大半夜的二人靠着墙,和衣而眠。
宋幼安偏头看了眼大娘,笑了笑,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意味,心中感激不尽。但她太过劳累,眼皮子没几下就要合拢。
大娘心疼地看着宋幼安,摩挲她的手心:“睡吧好孩子。”
不过十几岁出头的年纪,比她家妞妞都没大上几岁,背着一个人,吃了这么多的苦。
“多谢。”
宋幼安的礼貌风度刻在骨子里,脑子里轰得一声,看着大娘的唇一张一合,没有听清是什么,旋即睡去。
总归不是个极糟的结局,她不贪心,也很是满意。
第36章 心意
宁知弦醒的比较早,窗外鸟儿叫个不停,听得她一阵闹心。
好不容易睡个囫囵觉,被它搅个不安生。
宋幼安伏在她的手边,宁知弦手一动就摸到她的脸上,指腹忍不住在上面打个旋。
是幼安,是活着的幼安。
一阵满足感涌上宁知弦的心头,她很难形容出这种感觉,即便轻飘飘从心上掠过,留下的痕迹一时半会也消不掉。
“幼安,”她微微动唇,下唇有些皲裂,见人睡得香甜,也不愿扰她好梦,“我们都活着。”
真好。
天是蓝的,草是绿的。
阳光从窗扇的一脚照进来,懒散打在宁知弦的面上,她用手小心托起宋幼安的脸,一边贴近宋幼安,身子小心弓着,一眼不眨地盯着宋幼安。
不肯移眼。
宋幼安的吐息,还有轻轻颤动的睫毛,在宁知弦面前一览无余。
她的目光顺着宋幼安的骨相而游移,从上到下,从深到浅。
眼下有淡淡的鸦青,许是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散落在鼻梁两侧的小小雀斑,此刻也显得格外可爱。
宁知弦一寸寸靠近,二人甚至到了鼻尖对鼻尖的程度。
近在咫尺。
她压制住想要抚上恋人面庞的冲动,用最真挚的方式凭空亲吻对方。
眼神愈发放肆,也愈发轻柔。
没有人不会在自己的爱人跟前有所收敛,谁都希望能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给对方。
她能觉察到她的吐息,清浅,却能连挑宁知弦好几招,杀得她丢盔弃甲。
她的好幼安,宁知弦失神笑了笑,很是满足。
大娘在外端了盆水,进了里屋看见醒来后的宁知弦,声调不由得变大:“将军,你醒了?”
不知道如何称呼她,大娘一概用将军替代。
大娘平日里也会遇见几个小兵,官职再高点,最大的也只有百夫长。
说不清宁知弦会是什么职务,不过从她褪下的衣着中也窥见其一,但大娘有点疑惑,从未听说哪个军中有个女将,许是她孤陋寡闻了。
大娘的动静不大,却足以让宋幼安醒过来。
她的双目缓缓睁开,入目便是宁知弦那张姣好人面,两道眉毛细细挑起,正平静看着她。
宋幼安登时想直起腰身,突如其来的酸痛让她的动作伸展不开。
宁知弦见状,扶住对方的腰身,瞧着对方做什么都觉得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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