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一饮而尽。
似被他的豪爽劲感染,骆父跟了一杯,还关心着让年轻人慢点喝。
白酒辛辣,沈千澍曲指揩去嘴角沾染的酒渍,兀自又倒了一杯,这回指向方轻茁没说话,却形如说话。
方轻茁没理由拒绝,抄起酒杯,仰脖一口闷。
有了他起头,又加上方才得罪骆姝那一茬,童梦琳无脑站沈千澍:“我以茶代酒,也敬你一杯。”
方轻茁又是一杯。
在童梦琳的淫威逼迫下,江浔也被迫敬酒:“欢迎来宁城。”
方轻茁又空了一杯。
论打嘴炮,方轻茁尚能以一敌十,可玩起车轮战,尤其他还是被集体攻击的那头,明显力不从心。
酒过三巡,好好的一顿温馨晚饭此时乱成一锅粥,骆父明显喝高,凭借多年的老江湖经验三步一晃地摸到沙发倒头便睡,江浔嚷嚷着恶心要吐,童梦琳恨铁不成钢地扶着他前往洗手间,方轻茁竭力保持着清醒与对面眉眼充斥怨恨的沈千澍对视。
沈千澍漫不经心地扫过他面前的空酒瓶:“喝不下就认输,伤了身体可得不偿失,毕竟年纪不小了。”
见又提年龄,方轻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过了今晚,你就会明白年长有年长的优势。”
从深城到宁城,从相看相厌到恨不能掐死对方,种种回忆塞满沉重脑袋,沈千澍从尖酸的牙缝里吐出四个字:“死到临头。”
然而另一端的洗手间又是一番景象,江浔抱着马桶吐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童梦琳捏着鼻子扯开了嗓门骂他吐在了她鞋上,两人竟不顾场合在里头大吵起来,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
“酒量不好,你喝什么酒逞什么英雄啊?”
“你怎么倒打一耙啊,要怪也是怪你,是你疯狂使眼色让我敬人酒的。”
“那你就不会以茶代酒吗?笨死了。”
“我一大老爷们儿,以茶代酒,传出去别人不得笑话死我。”
“呦吼,敢情面子比女朋友重要是吧?你今天的事我还没找你麻烦呢,要处不去了,咱就分。”
“你烦不烦,又扯下午的事是吧,那昨天是不是你的问题……”
边上观战已久的骆姝嘴巴微张,要评价些什么,却又停下,抿着唇点了好几次下巴,竟发现没有任何语言可以表达出她此刻的无语。
真是服了这对冤家,这个节骨眼也能吵得有理有据,正准备清静清静,出来帮江浔接温水时,原本在拼酒的沈千澍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外头过道。
反观餐桌,方轻茁仍孤零零地坚守阵地,看样子醉得不清,单掌撑着额头,已经翻不起任何浪花,纵使如此,骨子里的那点骄傲也不允许他倒下。
第91章 逐客令
“你生气了?”
沈千澍身上的酒气不浅,扶着墙才勉强站直。
没给他多余一秒眼神,骆姝选择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前走,被一把拽住手臂:“你要去哪儿?”
在甩了甩被抓手臂无果后,骆姝顶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始作俑者:“不关你的事。”
哪怕再难过再心有不甘,可面对这般模样的骆姝,沈千澍还是松开了手。
“你原谅他了?”
骆姝不答。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甩脸色。”沈千澍艰难地再次开口。
烦心事本就多,这会儿偏偏扎堆而来,骆姝语气难免有些敷衍:“所以呢?”
沈千澍滚了滚喉结,酒气霎时在喉腔四处流窜,“所以,你们和好了?”
“你喝醉了。”骆姝深知跟一个醉鬼无法沟通,便转移话题搪塞过去,“我叫车送你回去。”
“我清醒得很。”听她变相地下逐客令,沈千澍的胸口像是被什么膈应东西塞满,眼球紧接不争气一酸,“之前,无论我怎么针对他,你都冷眼旁观。”
“你误会了。”骆姝冷冷打断他,“我那不是冷眼旁观,也不是坐视不理,以前你们再怎么胡来,再怎么逞一时嘴上功夫,那是你们俩之间的恩怨,可今晚不一样,今晚是在我家,你们不应该抱团在饭桌上让他难堪。”
沈千澍着急,语无伦次地替自己辩解:“可,我是在帮你出气啊。”
骆姝反问:“我请你帮忙了吗?”
这一刻的沈千澍如同小丑附体,在一定的悲愤面前,什么度数的酒精统统甘拜下风,低垂的眼帘颤了又颤,嘴皮子也哆嗦着说不上半句话,好半晌:“我就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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