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由他好了。
他将粥碗放在床头矮几上。
抬手自然地贴了贴纱布外的额头皮肤,温度似乎还算正常,只是面颊从刚才开始便开始泛红,睫毛轻轻颤着,唇更是抿得紧紧的。
兰徵忍不住无声笑了笑,将有些落下了的被子提起,给他盖好,塞得严严实实,然后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起身静悄悄地出去了。
门合上后很久,谢妄还屏息凝神着,直到确定人真的走了,他才睁开眼睛,一下坐起,扯到伤口,龇牙咧嘴一番,掀开被褥,散散余热。
仙术。一定是仙术。
不然怎么能控住他这么久!
谢妄暗暗想,愈发坚定自己要修仙,要变得如此厉害。
在此之前,他目光默默移到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上。尝了一口,是甜的,没几口就喝完了,顿时浑身舒畅。
压低声音,走到门边,小心地推开一条缝。
廊下无人。
他咬咬牙,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从院落后门跑了。
兰徵和岑舟一前一后刚从前门缓步进来。
二人在此的落脚之处并非客栈,而是栖云城深处一条小巷尽头的独门小院。
院落不大,却收拾得极是雅致疏朗,墙角倚着一株老梅,并非花期,枝干盘曲,透着古拙之态,绿叶繁茂,在微风中簌簌轻响。
岑舟问,“小徵,你把那小崽子带回来了?”
兰徵点头,“嗯。他受了伤,倒在路边,我……”
岑舟少见打断他,“你可知,当时若不是他掉下来,那合欢教徒连对你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小子来路不明,还是小心为上。”
兰徵沉默着,点了点头,两人转过连廊,便发现一间房门开了条缝,打开一看,空无一人。
岑舟挑眉,道,“这样也好,算那小子有自知之明。”
兰徵却立马拧起了眉,“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我去找找。”
岑舟还没反应过来,兰徵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扶额,险些晕倒。
“师兄不让他出来果然是对的,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谢妄走在街上,饿得两眼昏花,那碗稀粥根本不顶饱,踉踉跄跄扶着墙往前走,直到转过角,一片雪白云靴出现在视线里,他才顿住了脚步。
喉咙发干,心跳声也莫名加快了些,不知为何感到一丝窘迫,身体站直了一些,却没敢抬头。
靴子未动,就这么静静站在他面前,谢妄刚想说点什么,肚子先他一步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轰”地一下满脸通红,谢妄犹豫要不要直接跑的时候,就见面前修长手指从袖中取出一个素纸包。
那素白指尖一挑,便露出里面两块嫩黄精致的糕点,甜软的桂花香丝丝缕缕地飘出来,钻进谢妄鼻尖。
一块糕点被递到他面前。
“吃吧。”声音如同玉石轻叩,简单的二字,落到谢妄耳朵里,简直是天籁之音。
几乎是抢过那块桂花糕,上辈子还仅存的良好教养让他勉强没有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但也是风卷云残的速度吃完了糕点,还不小心给噎着了。
头顶传来极轻的一声叹息。
谢妄噎得又一阵脸红。自己又不够格了。
但接着,一只大手落在他后心,轻轻一拍。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涌入,顺畅了他的呼吸。
仙术。果然厉害。
“好吃吗?”
谢妄胡乱点着头。
“嗯。白的、嫩的、滑……”
“……”
谢妄止住了,一脸冷静地从那还端着碎屑纸包,如羊脂玉般白净的手上移开视线,抿了抿唇,“我说的那糕。”
仙术。一定是仙术。
仙人似乎不疑有他,甚至弯腰还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又是一阵电流酥麻的奇妙。
飘飘然间,谢妄听到他问,“我叫兰徵。白兰的兰,清徵的徵。你叫什么名字?”
“谢妄。谢却的谢、妄念的妄。”他又听到自己这么答。
仙人颔首,笑了笑,极其自然地牵过他的手,要带他往前走。
手被包裹在手心里,体温没有隔着任何东西传来,谢妄别扭极了,但他一声没吭,倔强地沉默迈步子,完全忘记自己前世如何厌恶亲密接触。
他不能再不够格了。所以把那只白皙的、水嫩的、光滑的手握得紧紧的。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问,“你要带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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