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发现了过往那些互诉衷肠的短信,还是得知她有了想要离婚的想法,自己恐怕都没有办法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眼见她眼中的防备愈盛,似乎只将他的话当成了一场心血来潮的恶作剧,沈清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姐姐,你白白在我舅舅身边待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究竟是多么恶劣的一个人吗?”
短暂的停顿过后,沈清源冷笑一声:“他最擅长兵不血刃,杀人诛心,得罪过我舅舅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姐姐这几年也吃了不少苦吧?”
听到这里,姚映夏的心突然沉沉往下坠,过往发生的那些令人感到不安、痛苦却又匪夷所思的事情,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比如领证之后那场旷日持久的冷战,明明是因沈星川不顾死活的折磨她而起,最终却是她被那纸离婚协议逼得低头服软。
比如沈星川在床事上愈发粗暴卑劣,百无禁忌只顾自己快乐,他好像很喜欢看她双目通红、泫然欲泣的模样,更喜欢标记领土一般在她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似乎她越无助越痛苦,他就越兴奋越畅快。
多年前他们关系还不算糟糕的时候,姚映夏还在那双眼睛里窥见过一丝真心,如今他却像是被终年不散的阴云笼罩,越发喜怒无常,令人生畏。
原来那些细碎的、若隐若现的恨意,并非没有缘由。
姚映夏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泛起青白的颜色,被洞穿、算计的悚然令她遍体生寒,连胃都绞在了一起。
姐姐心神俱颤的模样实在可怜,沈清源继而猜到这几年她在舅舅手里果然受尽磋磨,可路是自己选的,过去她回不了头,未来总还有最优选。
“姐姐,我可以帮你。”他轻声蛊惑说。
姚映夏似乎没有听见,只是低垂着头,好一会儿才能说出话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清源留学几年,几乎断了跟国内的一切联系,而沈星川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她总归需要了解,沈清源在这场交易中究竟掌握了什么筹码。
难为她在极端情绪中还能保持理智,沈清源毫无保留地说:“聂远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他在舅舅身边待了六年,很清楚突破口在哪。”
聂远和沈清源?
姚映夏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会结为同盟,聂远不是沈星川最得力的助手吗?他一向稳妥可靠,怎么会背叛自己的老板?
沈清源并不准备向她解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只是继续提醒说:“手机里跟你一直保持联络的‘聂远’另有其人,实际上他已经离职很久了。”
姚映夏又是一怔,此前她偶尔会通过“聂远”了解一些自己想要获知的信息,比如沈星川的出差安排,飞来s市的具体时间,以及他对肖安的态度。
“聂远”通常都会知无不言,告诉她的情报也几乎从未出过差错,没想到这竟然也是沈星川授意的。
她自以为是的渗透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笑话,姚映夏再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单凭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同沈星川抗衡的。
她心灰意冷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沈清源的声音里尽是怜悯:“舅舅在家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装了摄像头,包括你在s市的住宅。姐姐,你在他面前是没有任何隐私的。”
姚映夏突然想起大三上学期的那个冬天,恰逢肖安生日,飞来s市跟她见面,情动之时,肖安抱着她拥吻,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他应该会在当晚留宿。
偏偏就在这样快乐而又难得的日子里,肖安接到了妈妈的病危通知,他匆匆赶回a市,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生日蛋糕。
事后据哥哥所述,肖妈妈的状态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只是特别嗜睡,清醒之后也并无大碍。
姚映夏几乎可以确定,当时是沈星川从中作梗,毕竟川河医院是他旗下的产业,想要动些手脚何其容易。
而在那之后不久的一个夜晚,姚映夏刚刚飞回a市,就被沈星川逼着喝下加了药的酒,她的尊严被系数碾碎,只能像动物一样不知羞耻的求欢。
沈星川明明知道,被药物控制身不由己是她永生的噩梦,却依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惩罚她。
姚映夏的胃里一阵翻腾,几欲作呕,原来活人真的比鬼还要可怕。
沈清源贴心的拍了拍她的背:“姐姐,你还好吗?”
姚映夏久久没有说话,眼眶里却逐渐蒙了一层水汽,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沈清源确实有些于心不忍,可为了让姐姐彻底看清舅舅的真面目,他还是放出了最后一个猛料:“聂远那边还提供了一个情报,舅舅派人在客卧安装了一个连通主卧的传声装置,就连极其细微的声音都可以捕捉到。”
他聪明的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姚映夏终于彻底崩溃,她用双手捂住耳朵,小声哀求:“不要再说了。”
难怪沈星川明明已经无法掩饰对哥哥的厌恶,却还是同意他来当自己的保镖,之后还邀请他一同入住。
而哥哥的精神状态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明显变得糟糕起来,那双原本清明的眼睛总是被蛛网一般的红血丝缠绕,神色间也透着一股饱受折磨后的木然。
最后彻底爆发的那天,想来也是沈星川蓄谋已久,哥哥当真忍无可忍,才会对他拳脚相向。
当时的自己却觉得肖安疯了,甚至埋怨他总是这样轻易失控。
面前的书页接住了不堪重负的两滴雨,随即滂沱而下,打湿了一片。
万般痛苦,攻心为上,沈星川确实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他早已洞悉一切,却不动声色的隐身入局,在一些关键时刻推波助澜,将他们推入更加绝望的深渊。
肖安从来舍不得看自己受苦。
沈星川却生怕自己没有苦吃。
这个世界究竟孕育出了怎样阴险狡诈的魔鬼啊?姚映夏头痛欲裂。
沈清源在一旁洞若观火,心情甚至有些异样高涨,他没想惹姐姐哭的,可姐姐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好看,他的舌头划过牙齿,很想尝尝眼泪的味道。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这场讲座也快要接近尾声。
前排的保镖察觉到姚映夏一直低垂着头,开始频频侧目,沈清源好心提醒说:“姐姐,再哭就要被发现了。”
她几乎是立刻止住了眼泪,声音却还带着一丝轻颤:“清源,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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