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以为老人在说胡话。
然而三年前的一个雨夜,一把断剑从铁水中浮现,那青芒刺得我睁不开眼。
此刻,老孙头的目光如同烈火,瞬间烧穿了我这三年来刻意掩盖的迷雾。
我原以为藏起断剑,封住自己的经脉,就能安心做一个只会打菜刀的铁匠。
但刚刚听到自己的事情,手中的糖人,甜中带苦。炉中的蛇骨刃余温,感觉比十年前打铁时还要炽热。
“心?”
王屠户挠着后脑勺说:“老爷子,您这话太玄妙了,打铁不就是靠力气吗?”
“仅凭力气能打出好刀,却打不出刀的灵魂。”
老孙头的声音低了下来,仿佛在与某人私语。
“就像有些人,表面上在打铁,但心里却藏着一把剑。这把剑藏得再深,一旦炉火点燃,溅出的火星都与众不同。”
陆寒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的硬物,正是断剑的剑鞘。
他突然想起,昨夜打铁时,火星溅到剑鞘上,那剑鞘竟发出清亮的嗡嗡声,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这时,茶馆里的喧闹声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撞击着包裹在破布中的那把剑。
“阿铁哥,你在想什么呢?”
小翠不知何时又悄悄来到阿铁哥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走吧走吧,我来帮你拉风箱,你教我做一个小糖人模子好不好?”
陆寒低头,看到小翠仰起的小脸,她的鼻尖上还沾着糖稀。
他正要答应,却看到老孙头从茶馆里走了出来。
老孙头的灰布衫被风一吹,衣角掀起,露出腰间系着的东西——那似乎是一截剑穗?
那剑穗由墨绿色的丝线编织而成,与陆寒藏于铁砧下的断剑剑鞘上残留的穗子,纹路几乎如出一辙。
“小丫头,别总是缠着阿铁了。”
老孙头微笑着轻拍小翠的头,目光扫过陆寒腰间破布包裹的剑柄。
“他还有活儿没干完呢。”
太阳即将落山时,陆寒蹲在铁铺前磨着菜刀。
尽管炉火早已熄灭,陆寒却依旧感到后脖颈处透着阵阵凉意。
隔壁的李婶来取剪刀,陆寒手一抖,差点剪到自己的指甲。这可是他三年来首次犯错。
“阿铁今天怎么了?”李婶嘟囔着,随即离开。
陆寒凝视着自己手掌上的薄茧,突然发现老茧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纹路,这些纹路与断剑上的云雷纹极为相似。
月亮刚爬上柳树梢,乌云便从山后涌来,迅速遮蔽了初露的月牙。
陆寒正蹲在门槛上擦拭锤子,忽然听到房顶上瓦片轻轻作响。
他抬头望去,只见满天乌云,如同被墨汁浸染的布匹,缓缓覆盖下来。
铁铺后方的老槐树上传来三声乌鸦的叫声,这是影蛇卫的暗号。
青鳞轻抚腰间淬毒的短刃,目光扫过铁铺窗纸上映出的人影。
他身后,三个身穿黑衣的人悄无声息地沿着墙根潜行而来,他们腰间的蛇形玉佩在夜色中幽幽发光。
“都给我记住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
“如果人活着,必须带回来;若是死了……”
他的目光紧盯着窗纸上那瘦高的影子。
“绝不能让他死得轻松。”
乌云愈发厚重,最后一丝月光也被吞噬殆尽。
铁铺内的灯火突然熄灭,陆寒的身影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青鳞的手指紧紧扣住短刃,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节奏与当年在万剑崖上听到剑鸣时如出一辙。
第133章 打铁还得铁匠锤!
乌云如同被墨水浸透的棉花,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月光。
铁铺后方的老槐树枝,在风中颤抖不已,最终一声乌鸦的啼叫,被无尽的黑夜所吞噬。要知道,那三声暗号,本是影蛇卫收网前的信号。
陆寒手中的锤子悬在半空,火星刚溅到断剑的破鞘上,便发出清亮的嗡嗡声。
这声音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昨晚打铁时也曾听到,仿佛剑卡在喉咙,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但现在,他听得更加清晰,加上门外石板路上杂乱的脚步声,就像有人踩着碎瓷片,缓缓向铁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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