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栓子拽着他衣角喊“寒哥哥看流星”,却看见漫天剑雨劈碎了星子。
想起师父把他推进地窖时咳在他颈侧的血,咸得发苦。
“这些你早知道。”
幻心的声音在虚空里炸响。
“看深处!”
焦土突然塌陷,陆寒坠进另一重画面。
这次是战场。
他站在云端,脚下是铺天盖地的剑。
有玄铁重剑劈开魔修的琵琶骨,有玉箫化作细剑刺穿妖修的丹田,最前排那道青衫身影最是醒目——他握着把无鞘的剑,剑身上缠着锁链,每刺出一剑,锁链就崩断一截。
“那是你,上古剑灵的守护者。”
陆寒的手不受控地摸向胸口——那里本应挂着师父给的铁牌,此刻却多了道淡金色的印记,和青衫人剑上的锁链纹路一模一样。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喊:“放了她!剑灵本无善恶,是你们非要用七宗大印锁她灵智!”
回应他的是七道璀璨剑光。
青衫人被轰落云端,锁链“哗啦”崩断最后一截,剑灵化作流光冲进他心口。
他看见自己的脸在血污里扭曲,听见七宗大长老的冷笑:“背叛者的神魂,就永镇剑灵之下,看她入魔,看你永生受反噬之苦!”
“原来如此......”
陆寒跪坐在虚空中,喉间泛起腥甜。
“我是被放逐的灵魂......”
“你不该知道这些!”
冷厉女声炸响的瞬间,镜面裂开蛛网状的裂痕。
陆寒抬头,看见白霜子站在镜外——这次她没戴苏璃的面具,苍白的脸像浸在尸水里泡过,眼尾青黑如瘀。
“你该带着这团混沌入魔,该被剑灵吞噬!”
她抬手就是一掌,黑色气劲穿透镜面,撞在陆寒胸口。
剧痛让陆寒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他本能地运转剑意,幽蓝光芒从识海涌出,在胸前凝成半把剑。
那是剑灵的残魂,此刻正发出愤怒的尖啸,要撕碎所有敢伤他的东西。
“寒!”
远处传来惊呼。
陆寒模糊的视野里,有道黑影破镜而入——是墨鸦,她的短刃上缠着幽冥宗特有的黑雾,发尾沾着镜外的月光。
可不等他看清,白霜子的第二掌已至,镜面裂痕如蛇般窜向他的脚踝。
“想毁记忆?”
陆寒抹了把嘴角的血,幽蓝剑意突然暴涨。
“我偏要记清!”
他撑起身子,抬手按在镜面上——那里正映出青衫人被封印前最后的眼神,带着不甘,带着悲怆,却没有后悔。
镜外,墨鸦的短刃离白霜子后颈只剩三寸。
她盯着这张曾伪装成苏璃的脸,喉间溢出冷笑:“你以为......”
“砰!”
镜面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陆寒的意识被震得四分五裂前,最后听见的是墨鸦的断喝,和白霜子惊恐的尖叫。
而在识海最深处,那团幽蓝剑意轻轻一颤,像在说:该醒了。
镜面碎裂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墨鸦的短刃在触及白霜子后颈时被震偏,黑雾裹着的刀锋擦过对方耳尖,割下缕灰白长发——那底下的头皮竟泛着青灰,像泡烂的朽木。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墨鸦反手扣住白霜子手腕,指腹压在对方脉搏上。
这具身体的血脉跳动浑浊黏腻,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节奏。
“你不过是个失败的棋子。”
她想起半月前在药王谷废墟捡到的半块人皮面具,边缘浸着腐毒,与白霜子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原来所谓“苏璃替身”,不过是用禁术缝合的傀儡。
白霜子喉间发出非人的嘶鸣,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泛着幽绿毒芒划向墨鸦面门。
墨鸦旋身侧躲,短刃扫过对方腰腹,却只割开道血口,里面涌出的不是鲜血,是黑褐色黏液。
她瞳孔骤缩——这根本不是修士,是被邪术操控的“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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