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嚎,陆寒看见几个同路的试炼者被黑雾缠住脚踝,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
“是魂兽!”
有人哭嚎着挥剑,却砍了个空。
黑雾里探出无数青灰色的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抓在剑刃上擦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陆寒将苏璃轻轻放在块凸起的岩石后,玄铁剑“嗡”地出鞘。
他能感觉到那些魂兽的怨力。
混杂着不甘、愤怒、求而不得的执念,像无数根细针往识海里扎。
但当他的剑意运转到第七层“归寂”时,那些针突然软了。
“归寂。”他低喝。
剑刃划过的轨迹亮起银白光芒,所过之处黑雾如沸汤泼雪。
最前排的魂兽发出尖锐的嘶叫,身形开始崩解。
它们的面部先是模糊,接着是四肢,最后连怨力都被绞成了细碎的光点,消散在风里。
红袖的短刀还停在半空。
她望着那片被剑意劈开的清明天地,喉结动了动:“你......不是普通的剑修。”
陆寒没接话。
他的掌心突然发烫,玄铁剑鞘上的纹路在发光。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暗金色符文,沿着剑鞘攀援而上,最后汇聚成块菱形石片。
石片震得几乎要脱离剑鞘,半空中突然浮现道虚影:女子身着月白剑袍,发间插着支青玉簪,眉眼与陆寒有七分相似。
“母亲?”
陆寒脱口而出。
记忆突然翻涌。
他总在梦里看见个背影,站在满是剑痕的悬崖边,将块温热的石头塞进他手心。
原来那不是梦,是被封印的记忆。
红袖的短刀轻轻抵上他后腰。
她的呼吸扫过他耳尖,却比刀刃更冷:“这是幽冥宗的剑心石。看来你和我们,也有渊源?”
陆寒反手扣住她手腕,指腹碾过她短刀上的残梅纹路。
他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很快,像只困在网里的雀。
“我只知道,”
他凑近她耳畔,声音轻得像片落进山谷的叶。
“谁挡我路,我就斩谁。”
红袖突然笑了。
她抽回手,短刀入鞘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寒鸦。
“赵城主说你是把双刃剑,”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扫过仍在消散的魂兽。
“现在看来,是把开了锋的。”
山谷里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些。
陆寒抱起苏璃,刚要往谷里走,眼角突然瞥见道灰影。
那影子立在断碑后,卦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七枚泛着青光的铜钱。
“原来......是她......”
极轻的呢喃混在风里,陆寒转头时,那影子已融在雾里。
只剩断碑下,枚幽蓝符咒闪了闪,像只未闭合的眼睛。
黑雾退去时,鬼算子的卦衣先漫进陆寒的视野。
灰扑扑的布料扫过断碑上的“怨灵”二字,七枚铜钱串成的卦链在他腰间叮当作响。
陆寒刚将苏璃的手腕按在自己脉门上输送灵气,抬眼便撞进那双浑浊却透亮的眼睛。
像两口古井,水面浮着半片预知天命的龟甲。
“守道者的血脉从未断绝。”
鬼算子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他仰起脸,目光追着天空中那道月白虚影消散的方向。
“千年前剑尊以命封剑,我以为这脉气数早绝了。”
陆寒的手指在苏璃腕间微顿。
他能感觉到少女的脉搏仍如游丝,却在听见“守道者”三字时,后颈泛起熟悉的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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