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如何是好?三爷不会当真入狱吧?”
“入狱?”宋晋远冷声道,“若只是入狱就好了,我只怕连他的命都保不住。”
管事脸色苍白,“公爷,您可千万要想办法,否则夫人也熬不下去了!不然,”他灵光一闪般地道:“不然让五爷帮帮忙?我听说徐侯爷有案子也是请他相助,或许五爷能有办法。”
事已至此,宋晋远不得不正视起整件事。
宋允默虽然贪心,可毕竟能力不足,若没人在后推波助澜,他怎会捅下那么大的篓子。
长久以来,他以为宋长晏一直耐心地替宋家善后,当真是为了宋氏的名望前程。直到昨日,他才如大梦方醒,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他在纵容宋允默,要他犯下弥天大错。
可他为的是什么呢?
宋晋远脑中回想过一幕幕他规矩行礼,温声称呼自己“父亲”时的场景,竟发觉已经记不清他幼时的脸了。在他不曾留意间,他已然褪去了稚气,鲸吞蚕食般地掌握了一股又一股势力。
他顿觉破胆寒心,或许,或许他早已知晓了一切。
第39章
眼见宋家的马车离去后,章泉的心腹卢楼紧忙回书房禀报,末了道:“恐怕宋公爷会心存不满。”
章泉忧烦地将手中的卷宗一放,“他不满又如何?如今朝中主张重审荣家旧案的人越来越多, 难不成为他一个没出息的儿子,我要将章氏一族都搭上?”
卢楼低头不说话。
章泉又道:“这事且不提, 宋家那个宋五郎是怎么回事?”
卢楼回道:“属下仔细查过了, 明面上虽然是徐侯爷牵头荣家翻案的事, 可实际上,似乎都是宋长晏在推动。他如今是朝中新贵,想要攀附巴结他的人不少, 明里暗里都给了他不少方便。”
章泉警觉地抬起头, 看着卢楼问道:“他对荣氏一案这般上心是为何?”
卢楼道:“咱们的人先前一直没头绪, 直到近日,才隐约搜集到一些线索。宋长晏,似乎与荣家有关系。”
“你说什么?”
“宋长晏乃宋公爷的侍妾所生, 那侍妾一直待在上京城外的庄子里, 从未露过面。有传言说,她是荣家幸存下的女子。”
章泉陡然脸色大变, 脑中千般思绪, 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他沉思半晌,眼露杀意道:“宋长晏不能留, 你派人下手, 务必要除掉他。”
就算他身世真如他料想那样又如何?荣家已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 羽翼还未丰满, 又怎能与他抗衡?
不过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罢了。
卢楼道:“宋长晏近来几乎都在刑部, 偶尔才回一趟宋府,这两处的守卫都极为森严,怕是不好下手。”
章泉皱眉问他:“他就没别的去处?”
卢楼斟酌少时道:“他在京中还有一座别院,有时会去那儿,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章泉不耐烦道:“不过什么?”
“不过三姑娘也在那儿,若要下手,属下担心会伤及她。”
章泉惊异道:“她怎么与宋长晏牵扯上了?”
“宋长晏似乎对三姑娘格外照顾,三姑娘那晚离去后,便住到了他的院子里。”
章泉细想章盈嫁到宋家过后的种种,隐约觉得一切与宋长晏脱不了干系,倘若真有如此心机城府,那此人倒是不容小觑,断不可留。
他盯着桌上摇曳的烛光,乍然看见一只飞虫掠过火舌,被灼烧了翅翼落在案面。
飞蛾趋火,是它自取灭亡。
他迁思回虑,终了道:“你只管解决宋长晏,其余的不必顾忌。”
卢楼神情微怔,分晓其意后领命:“是。”
章泉略作忖量,继而叮嘱道:“这两日看紧了夫人,别让她出门。记住,不可打草惊蛇。”
否则错失良机,再想动手便没那么容易了。
***
北棠院里的管事对章盈恭敬非常,只说主子吩咐过,她未寻到新住处前,且让她安心在此住下便是,就连院里的下人都增加了几个。
自那夜过后的几日,宋长晏都未现身,反倒是许久未见的贺知意来了北棠院。
相较于之前的熟稔,此时他对章盈多了些许礼数。他说明来意:“将军公务繁忙,便托我来一趟,盈娘子若有什么想办的事,尽管吩咐我。”
章盈道了一句谢,问道:“五···宋大人他现在很忙吗?”
贺知意颔首,“是,忙起来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几口,在西疆时就这样。”
章盈顺口道:“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否则身子怎么受得住。”
“盈娘子说得有理。”贺知意低头笑着应和,顿了顿,他又道:“明日将军应当会来这,盈娘子若有话,可以亲自给他说。”
章盈疑惑问他:“明日他为何要来?”
贺知意道:“明日是将军的生辰,我听这院里的管事说,每年这个时候将军都会来此住一晚,料想今年也不例外。”
他每年的生辰,都是一人在这过的?
章盈默默记下了日子,“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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