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何以姓李的夺得,我们姓崔的就夺不得?”
句句振聋发聩。崔焕之听得胆寒心惊。
此时,他咬着牙,猛地一用力,太师椅被他的革靴折断了一条腿,他轰然倒地,侧卧在冰凉的地砖上匍匐前进,任由其上凹凸不平的螭龙纹划破了他缎面绫罗的喜服。
书房紧闭的门忽然开了一道缝隙,外头幽芒的烛火透了进来。
崔焕之艰难地抬首仰望。
一袭靛蓝色褶边襦裙的女子,肩披鹅黄色绢帛,身姿娉婷地小步走了进来。
正是被他捆了手安置在卧榻上的许泽玉。
“你,是你……”他惊道一声,很快别过目光,低下了头。
风水轮流转,又是如此狼狈之相,且又被这许氏女看了去。
“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松绑?”见她抬袖掩口,眉眼尽是笑意,低睨着在地上爬着的自己,崔焕之气不打一处来。
“夫君想要脱身,不如求求我?”许泽玉故意微微俯下身,披帛垂下来,洒落在他低伏的面上,随着细微的风一来一回,挠痒痒似的。
“谁是你夫君!”崔焕之恨嘴硬恨道,用脚踹了一下凳腿,反而痛得呲牙咧嘴。
“你!罢了……”许泽玉慢悠悠在书房内游荡了一圈,转而回身,半蹲下来,玉指戳了戳他紧绷的下颔,道,“夫君若是能叫我一声娘子,我就替你松绑。”
“你……门都没有。”崔焕之形容尴尬不堪,看着她耀武扬威的模样,恨不得当下啐她一口。
“哼!”许泽玉敛起垂落的披帛,轻飘飘地迈开小碎步,转身欲走。
“哎,哎,别走。”崔焕之思来想去,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以大局为重。
此刻他只得忍气吞声,垂着头,用极轻的声音道了一句,“娘,子……”
“夫君唤我什么?我没听清……”许泽玉心下窃喜,不动声色了回眸望他,语笑嫣然。
崔焕之不甘心地抿了抿唇,压低声音:
“娘子……泽玉。”
许泽玉心下痛快了些许,心想着清河还在门外把风,催得紧,现下还是不跟他再玩闹了,于是飞快地替他解开了束缚的绳结。
崔焕之脱身,将手臂上的绳索甩开,深呼一口气,一面斥责道:
“你出来做什么?今夜危险,给我好好在房里待着去。”
“没有我,谁来救你?”许泽玉白了他一眼,双手抱臂挡在他面前,高傲的下巴微微抬起,道,“没有我,你的事儿可办不成。”
“早知道,就该把你捆得死死的。”崔焕之径直掠过她,向书房外走去。
“清河跟我说了,你给我绑的本就是活结。你就是舍不得我受苦。”许泽玉追了出去,不依不饶地围着他转悠。
“你……”崔焕之狡辩不得,借着外头的灯火瞄到了她腕上捆绑的红痕,背过身拂袖道,“你快回去歇息,兹事体大,由不得你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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