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苳神思恍惚地?应了一句。
她不知道?带安秀英来过?多少次县医院,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她一起。她推着安秀英的轮椅,抬眼就能看到那个帮她排队办手续的纤细身影。
她目光追随着岑溪, 看着她疏离而又礼貌地?在窗口递交检查单, 迷茫失措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心慢慢落回了实处。
安秀英瘫在轮椅上, 疼得满头?大汗,骂人都骂不出了。岑溪拿着检查单回来,跟安苳交代了几句,又拿起轮椅旁边的保温杯,去?服务点接了大半杯热水过?来。
“岑溪……谢谢。”安苳接过?来,感?激地?看着她。
岑溪摇头?:“没关系。”
水温不高,安苳半蹲下去?,递给安秀英,后者恹恹地?看她一眼:“不喝!”
安苳好言好语劝道?:“妈,喝点热水就不会那么疼了。”
安秀英抬起一只手,差点把保温杯打翻,幸好安苳这么多年下来已经练就了条件反射,立刻把保温杯拿开了。
岑溪皱眉,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淡淡说道?:“阿姨不喝算了,我?倒了去?。”
安秀英立刻瞥了她一眼,然后捂着胃部白了安苳一眼:“给我?拿回来。”
她的水,轮得到外人来倒了?
岑溪勾了勾唇,把保温杯递给安苳。
她可不怕安秀英。她一看安秀英,就知道?这人是个欺软怕硬的,她这么欺负安苳,无?非是因为安苳是她女儿,脾气还好得很,不会对她怎么样。
而面对明?显不好惹的岑溪,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岑溪不擅长?和?人好好相?处,但论起吵架,她还没输过?。
安秀英故意跟她作对似的,把水喝得一滴都不剩,还让安苳再去?打一杯。
做完一系列检查,又开了明?天的胃镜,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岑溪,今天……辛苦你了。”安苳推着已经快睡着的安秀英往外走,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送你回家。”
看到她疲惫的神情,岑溪摇头?:“没关系,我?让我?妈来接我?,这边不远。你赶紧回家吧,明?天还要过?来做胃镜。”
“岑溪……谢谢你。”安苳看着她,不知道?第几次道?谢。
“不用。”岑溪咬了咬唇,淡淡地?说道?。
回去?照顾安秀英躺下后,安苳才终于可以洗漱休息了。
她累得马上就要睡过?去?,却还是拿过?手机来,想了想,给岑溪发消息:[晚安]
岑溪:晚安。
安苳看着屏幕上那简单的两?个字,大脑不由自主地?清醒了些,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岑溪在医院忙前?忙后的身影……
以及她们在车里?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对于安苳来说,隐私得就像身上的最后一层衣服,但在岑溪面前?,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和?盘托出了。
她并?不是抱有什么目的,她只是想让岑溪知道?这些。
她反反复复地?放下岑溪,却还是想让岑溪知道?,她从来都没有“一时兴起”过?。她一直是认真?的,可她……也是愚蠢的。
岑溪没有嘲笑,没有无?视,反而安慰了她。
熟悉的冷香似乎还在鼻端萦绕。
她闭上眼,试图忘记这种香气,以及她手掌在自己后背轻拍留下的温柔触感。
第二天,安苳跟肖芝说了下母亲生病的突发状况,对她表达了歉意。
肖芝自然很是理解体贴,还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安苳拒绝了。肖芝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来帮这种忙。
她一大早就带着安秀英去?了县医院,打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轮椅,一抬眼,就看到医院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禁愣怔了一下。
岑溪穿着浅灰色毛呢大衣配长?筒骑士靴,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扎起,露出精致清冷的一张脸,来往的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她抄着口袋,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好像某个大牌模特在等待拍摄,即便旁边挂着大红灯笼,寒风吹着满地?的鞭炮碎屑,也丝毫不影响她清冷的气质。
安苳还在愣怔,岑溪就已经看到了她,沿着台阶快步走下来,迎着寒风和?朝阳来到她面前?,对她勾了勾唇。
安苳手在关后备箱,目光却落在岑溪冻得泛红的鼻尖和?眼皮上:“岑溪?……你怎么来了?”
“哦。我?在家里?待着无?聊,”岑溪淡淡地?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过?来帮帮忙。”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岑溪一大早就这么闲吗?
安苳猜到了什么,胸腔里?涌起了热意,赧然道?:“岑溪……我?一个人可以的,天冷,要不你回去?吧?”
岑溪看着她,面色有些冷:“‘何校长?’可以陪你,我?不可以吗?”
提起何仲明?,安苳怔了一下,随即莫名心虚起来,拼命跟岑溪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走吧,要来不及了。”岑溪转身去?拉开了后座车门。
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安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和?她一起把安秀英扶了出来,讪讪道?:“那……麻烦你了,岑溪。”
安秀英情况比昨天好一天,自己慢慢坐在了轮椅上,看到岑溪,仍然是不理不睬,一副看不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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