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是李深的——”李明澜顿了下,“爸爸的妹妹。”
爸爸的妹妹?“是姑姑啊……”陈乌夏笑了笑,“李姑姑你好。”
李明澜点头:“对,辈分是姑姑。”
这算是了结了魏静享的过度联想。而且,陈乌夏发现,李明澜某些角度,大约从鼻尖至下巴的部分,和李深很神似。
“我要出国了,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子。”李明澜说,“他有话喜欢藏在心里面,还请你以后多多照顾他。”
陈乌夏侧眼向李深。
他接收到她的求助信号,说:“好了,人你见到了,我们一切安好。你可以放心离开了。”
“我的咖啡才喝了一口,你就要赶人了。”李明澜赶紧再喝一口。
李深看一眼窗外:“天气预报说,一会儿有中到大雨。趁着雨势还小,话说完就走吧。”
他很冷淡,可陈乌夏知道,他愿意到这里见一面,足以说明李明澜对他的意义不一般。
李明澜直问陈乌夏:“你真的吃得消他这种性格吗?”
陈乌夏看了看李深。
他冷冷盯着李明澜。
李明澜抱怨说:“冷漠无情。”
陈乌夏想了想:“还行。”她和他做戏罢了,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无所谓性格合不合拍。
李明澜笑得差点喷出了口中的咖啡:“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小乌夏,你以后考大学要去哪里啊?”
陈乌夏老实地说:“可能在本市。”
李明澜的眉毛浓黑而秀气,挑起来像是拿水墨画笔往上提勾。“李深不是要去北方吗?”
李深:“嗯。”
李明澜:“你要不留在这里算了。跑那么远,回家多不方便。”
“报考的学校我已经定了。”
“好吧。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你什么时候走?”
“我咖啡还没喝完。”李明澜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咖啡,之后问了一些陈乌夏的事。
陈乌夏斟酌地回答,有关李深的尽量回避,丢给他去圆谎。她明显地感觉到,李深很不痛快。他和李明澜的一问一答,客套生硬,话中有话。
陈乌夏不去深究,她告诉自己,她是一个工具人,她把注意力放在窗外雨景、餐厅门面。
终于,到了李明澜要走的时刻。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和闷葫芦聊不到一块去。”李明澜看了看时间,“我下午还有事。”
“买单。”她招来了服务员,递过去一张纯黑卡片:“刷卡。”
服务员低下腰,说:“抱歉,今天因为系统原因,刷卡只能到收银台。”
李明澜拿起黑外套,正要往外迈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李深,不满地说:“我要走了,你都不出来送一送。”
李深在窗边位。
靠走廊的陈乌夏给他让路。
他停顿几秒的时间才起来。他跟着去了收银台,再送李明澜到西餐厅门口。
陈乌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的见面和海鲜烧烤时不一样。李明澜在笑,但不如红裙那天欢快。李深也不似往常平和。
陈乌夏看不清姑侄之间的暗涌,她一个外人,坐在这里的任务是做戏,但她其实才是看戏人。
门外,李明澜穿上外套,向李深伸开了双手。
他双手插兜。
她上前抱了抱他。
他不迎合,不拒绝。
李明澜靠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李深点了点头。
她笑着松开怀抱。
陈乌夏连忙转头回来。她和李深之间有太多阻碍。他学习好,性格闷。可除此之外呢?她什么也不了解。
他没有普通少年的青春色彩。从她遇见他开始,他就是黑白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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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正好停在餐厅窗外。李明澜向里面的陈乌夏挥了挥手,然后笑着开车离去。
李深这时看起了菜单,说话和平时一样平淡了,问:“想吃什么?”
“你请吗?”陈乌夏这个月的零用钱已经告急,谁付钱的问题放在首位。
他的眼睛从菜单移到她脸上,静静看了几秒。她今天的头饰是普通的。
她眨了眨眼,不自在地别了别头发,“我没带钱。”而且网上支付剩下的钱不多。
“我请。”李深收回了目光。
陈乌夏瞥到菜单上的价格,心底发凉,说:“我不饿。”
“不用替我省钱。”李深看穿了她,“今天我请。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于是,陈乌夏看了看菜单:“我点一个炒饭吧。”不是说计较谁出钱的事情。而是,李深请客的意义大于菜单上所有的价格。她知道自己和他将来不会有结果。不说结果,可能连开始都起不了头,她只是他的一个同班同学。但,李深会在她的高中留下难以忘怀的时光。她能做的,无非就是制造更多的回忆,日后想起来,怅然之中也有几许甜蜜。
他问:“还要不要其他菜?”
“你请客,你点吧。”
“行。”李深点了几个菜,“今天谢谢了。李明澜是一个早恋爱好者。我拉你过来,满足一下她的怪癖。”
陈乌夏惊诧:“你是说,她早恋了吗?”
“她已经过了早恋年纪了。”
“她的高中时候?”
“嗯。”
“你的姑姑……鼓励你早恋吗?”否则,哪有当姑姑的跑来看侄子小女朋友的?
“也许。”李深模棱两可。
“你一直是优等生,就算做什么事,家长也不会反对吧。”
“不。”李深说,“我爸妈非常反对,因此李明澜不会约在我们家见面。”
陈乌夏这时才发现,李深没有叫过“姑姑”,这次更是直呼李明澜的名字。“那……她会不会把我们假装情侣的事告诉你父母?”
“不会,她说出去纯属找骂了。”
“她和当年的男孩。”陈乌夏有些好奇,“现在还一起吗?”
李深静了一会,摇摇头。
“可惜……”或许为了壮胆,陈乌夏希望听到一段从校服到婚纱的感情。
“不可惜。”李深凉凉地说,“不合适就分开了。”
陈乌夏意识到自己问了蠢问题。她啜了两口咖啡,没话找话:“我不知道你还有个姑姑。”
“嗯。”李深答得轻,这一个字被淅沥大雨盖过去了。他似是想起什么,说:“人处在这个年纪,没有足够的眼界和经验,容易贪图虚无飘渺的感觉而冲动行事。一辈子很长,一年一年人都在改变。恋爱和婚姻是两码事。”
陈乌夏受教了:“嗯。”也许他在影射什么。女生的小心思在他眼里,肯定荒唐又可笑。
这一天夜里,雨一直下,陈乌夏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繁花盛景的温室。李深从暴雨中走来,一脚踢开了温室的门。之后他无需其他动作,狂风暴雨就已经将她悉心呵护的花朵摧残得支离破碎。
后来的陈乌夏很怀念自己的高三上学期。这时的她和李深,假假真真,真真假假,说不清道不明。但是无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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