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挥霍似的倾泻炮火,足足轰了两个时辰才收手。
坡顶树木太多,树冠、杈枝形成了很好的天然屏障,大大阻碍了弹丸威力,除蹂·躏掉周边的树木,搞大声势外,收效甚微,唯有吊射的开花弹勉强凑效,可惜带来的不多,弹药短缺。
这样的结果,远远达不到明军期望的效果,有些弹丸,甚至飞越山坡,轰到了背后明军阵营,害得明军不得不退开距离,多年弛废的武事,可想而知。
楚军各队报上人数,轻伤不算,阵亡十二人,重伤八人。
老营军士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至今,敢战、善战,每个人都弥足珍贵,一直以来,楚峰又以少伤亡为豪,然而遭受这一通被单方面的蹂·躏,白白损失性命,着实令人感觉窝火,无奈,已方势弱,只能眼睁睁看着。
“大人,明军有动静!”李思诚指指山下。
眼见明军开出冲虏藏轮车,楚峰沉下了脸,那玩意当初在尧山见识过,功用和轻便的偏厢车一般,可挡枪、箭,若让明军凭此压上山来,楚军便要丧失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地势之利,兼且楚军人少,混战必定要吃大亏。
“来啊,到林子里砍些粗圆木头,堆在边上。”
“是!”李思诚领命。
大人要木头做什么?若是城防,还可以充当檑木,这小缓坡,它也砸不着人啊,但想想大人行事,向来不可以常人论,尽管众人一肚子问号,手脚仍不敢怠慢,一会儿功夫,众将士连伐带推,放倒许多树木,并严格遵守号令,砍掉树冠,修去叉枝,一根一根作成圆木,囤于山岭边,搁置好后,连自诩精明的人也猜不透用法,只当大人是拿它们来当掩体的。
此时,一队明军列出阵势,前置偏厢车,明军龟缩在其后,缓缓向山岭移动。
楚峰定睛一瞧,压阵的赫然又是雷延崇,看他旗号,居然已经爬到了千户之位。
也是,万贯家财铺过去,建功兼买官,雷延崇早就非吴下阿蒙了,骑乘高头大马的他,英姿勃发,仿佛天生就该是马上将军,当然,也仅此而已,才不显露在平地上那一瘸一拐的丑态。
被楚峰弄得家破人亡,又打折双腿,这恩怨雷延崇铭刻在心,前次泉州,好不容易楚峰落单,可仍叫他逃脱,回想起来,雷延崇懊恨非常。
今次,三千卫军围剿一百号楚军,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楚峰还有本事翻身,他雷延崇情愿割下脑袋当蹴鞠!“弟兄们!功劳就在眼前,我雷延崇私人也少不了大伙好处,传令攻山!杀贼一人,赏钱十两,戮匪首者,老子给他一千两!”
“吼!”明军士气当即被激活。每个人明里暗里,都知道雷、楚二人的恩怨,这活儿,重金酬劳,公私兼备,别说,大伙还真就稀罕。
接着,明军前面,并排几十辆偏厢车,缓缓向坡顶压去,其后,七百余士兵掩在偏厢车后头,密密实实的拒阵,这让明军士卒很有安全感。
“火绳枪!”不等楚峰下令,旗官们开始自动布防,然而,每人多少感到忧虑,敌方规规矩矩的进攻,大伙都有点无措,面对偏厢车,火绳枪处境似乎很尴尬,不过将士们还是继续吹燃火绳,屏息以待。
这时,明军分兵了,雷部主攻仍在坡前,只不过分出了二、三百人,从四面八方协同进攻。
明军并未集体攻山,否则区区百多楚军,即便浑身是刀,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其实这里面是有讲究的,话说官场、军伍都要论资排辈,若大家一窝蜂全上去,混乱中谁杀了匪首?谁辅佐有功?可就有得扯皮了,所以,对于这类毫无悬念的战斗,基本上都要按排次去获取军功,雷延崇现今是王嘉春跟前当红的新锐,勇武且多金,功劳自然非他莫属,当然,前提是他有本事攻下山岭才行。
于是乎,楚军所要面对的,仅仅是正前方的明军而已,压力减轻不少。
当明军偏厢车阵压至一百步距离,也恰恰是火绳枪攻击范围,楚峰才平静道:“放滚木。”
“放滚木!!”
众将士为之一愣,原本以为,堆放在山边的木头,是给大家当掩体用的,毕竟对方也有火绳枪兵,可这命令,一下子颠覆了大伙心中念想。
咣咣~
一排滚木顺斜坡落下,敌我双方,都以骑驴看唱本的心态看着.......
嘭!
只见滚木纷纷卡住了偏厢车前轮,如潮似的明军受阻,人马相拥,阵势忽然为之一滞,停了。敢情,滚木并非为了伤人,而是为了拦截偏厢车。明军立马郁闷了,一番抓耳挠腮后,发现错非爬出本阵,才能处理滚木继续前进,可是出阵......就意味着将自己置身于楚军的枪口下,这......
“呃!大人......”
“愣什么!挪开木头!”
士兵们无奈,只得一面向菩萨祷告,一面战战兢兢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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