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达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犹豫起来,方才那一腔仇恨荡然无存,这个男人实在是让自己恨不起来。.26dd.cn自己的判断真的没错吗?在绝望的时候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团队带来了希望;他预料到了眼镜的叛乱,提前让莉莉做好了准备;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这一切都让梅达觉得非常钦佩,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肯定有问题。
陆飞默默地摘下肩膀上的微冲交给了黑桃,然后按照梅达的示意转向会议室那边,那高高的身影从容的没有一丝慌乱,仿佛这结局他早已预料到了。
会议室里挤满了男人,除了莉莉,女人和小孩子都不允许进来。陆飞找了把椅子缓缓的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抬起头看着梅达,等待梅达的宣判。
梅达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陆飞,狠了狠心,问道:“你是要自己说还是由我来说?”
陆飞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莉莉把我们见面的情形跟你说了?”
梅达点点头,说:“对,就是那件事才让我真正断定,你肯定是云派来的奸细!”
梅达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一片哗然,黑桃冲动的朝梅达喊道:“煤老大,你什么意思,陆哥刚冒着生命危险给咱们搞来了吃的,你这是过河拆桥啊?咱们就差这一个人的口粮?刚一见面也是陆哥救了咱们哥几个,人家也没说要来咱们团队,是你把人家拖来的。家里人断了好几天的粮,眼见就活不下去了,还是人家陆哥带着咱们搞回来吃的,没有这些吃的,咱们怎么过这个冬天?”
听了黑桃的话,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大家都觉得梅达有点神经质了,莉莉听梅达这么一说却如同当头棒喝,一时间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陆飞说不出话来,她已经隐约的猜到梅达的推测了。
陆飞淡淡的说:“说出你的理由。”
梅达感觉自己的喉咙越来越干燥,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陆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自己感到非常压抑。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恐惧或者内疚,相反,第一个浮现在梅达脑海里的词汇却是正气凛然这个词,梅达几乎认为自己已经疯了。
梅达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接着说下去:“港口那里的兄弟团一百多号人是被猎杀者干掉的,我们走了以后眼镜勾结龙头金的人想来捡便宜,又是猎杀者把他们收拾了,而且两次出现的猎杀者数量肯定相当大,否则不可能干的这么利索,这太反常了。”
黑桃嘀嘀咕咕的说:“这算什么证据,他们点背,咱们运气好呗……”
梅达没理他,生怕自己的话被这些激动的人打断,也怕自己丧失了说下去的勇气,继续道:“在港口里,你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装着食物和药品的集装箱,好像那些东西是你自己早就放在那里的。”
大家又激动了,纷纷要反驳梅达的推测,但是却被梅达举在手中的一块金属片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集装箱上的铅封,这上面的日期居然是2040年1月。”
黑桃忍不住了,冲着梅达拍了桌子:“梅大哥,你这不是发神经吗?不是2040年的铅封难道还是2050年的,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食品厂。你就为这种小事难为陆大哥?你是怕人家抢你这个队长的位子吧?”
梅达冷静的看了他一眼:“2040年1月是大骚乱开始前的半年,那个集装箱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而且经过了精心的伪装,靠了这些伪装虽然有人曾经打开过这个集装箱,但是被骗了过去,把里面的东西当作了普通的采矿原料,这一切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那么,什么样的人能够预见大骚乱发生的时间?什么样的人会提前为自己准备大骚乱期间的给养?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够想到准备下的东西有可能会被人打开?”
有些原准备和黑桃一起为陆飞辩驳的人开始犯了嘀咕,互相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起来。
黑桃楞住了,但是仍旧不死心的强辩道:“管他是谁准备的,陆大哥凑巧知道了也不是不可能。”
莉莉听到这里已经全都明白了,她颤抖着,努力不让自己逃离这个屋子,因为梅达即将宣布陆飞的命运。真是太讽刺了,自己的命居然是他救的,而且自己的妹妹也因为他而活了下来。
果然,梅达将手指向了莉莉:“陆飞救了莉莉,从猎杀者的手里。”
黑桃看看陆飞,再看看莉莉,小声的问:“这又算什么?”
梅达将那个铅封扔到了桌子上,低沉的说:“猎杀者和陆飞近在咫尺的对峙,但是却没有开枪,反倒飞走了。陆飞来到这个城市,猎杀者的母舰就来了,新人的军队也马上就要空降下来,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陆飞和他们是一伙的!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是为了云征服这个城市的前哨。”
会议室里彻底沉默了,包括黑桃,他望着一言不发的陆飞,迟疑的退回到梅达的身后。
莉莉崩溃了,梅达一步一步地击碎了她的幻想。陆飞,这个救了自己、救了妹妹也救了团队所有人的男人,居然是云的间谍。莉莉怀着最后一丝期望看着陆飞,希望他能反驳梅达的推论,重新把希望还给自己。
“梅达队长说的都是真的,”陆飞平静的说:“但是我不是云的间谍,可惜我无法解释这一系列巧合,对不起,我无法解释。你们如何处置我都是你们的权利,宣布你的决定吧。”
莉莉掩面而泣冲出了会议室,其他的人则紧张得看着梅达,想知道他决定怎么处置陆飞,毫无疑问,梅达的推测已经说服了所有人。
“……”梅达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勇气宣布这个男人的命运,因为他仅仅是否认自己是云的间谍,虽然他拒绝解释。
“先关起来……”
陆飞被囚禁在一个还算宽敞的屋子里,话说回来这个防空洞里好像没有小屋子,除了厕所。看到这些堪称“远古”的建筑陆飞由衷的感叹,那个年代里社会组织高度集权也有它的好处,那就是随时能够调集足够的社会生产力去从事一些必要的工作,而不像经济发达、民主发达后的社会,换个下水道井盖都要论证、听证。当民主和集权之间达到那种理想的平衡状态时,人类社会才是最有活力和战斗力的,可惜,普通的民众沉醉于民主带来的虚假的自由感,认为任何的集权都是民主的倒退,以至于社会活力无限却没有任何的战斗力,整个社会的效率极其低下,大量的精力被浪费在口舌之争上。当云各个击破时,人类社会根本就没有像样的反抗,甚至以后很长时间里都没有发现他们真正的敌人。
屋子被从外面锁上了,梅达只安排了一个人守住了门口,也许他对解除了全部武装的陆飞不想浪费人手去看守了。这个屋子在防空洞的最里面,居然有二十多平方米,头顶上只有一盏长明的防潮灯,陆飞如果坐到墙角去看守的人是看不到他的,不过,陆飞也没打算让外面这个小伙子神经紧张。
这么多年了排气孔似乎没有被堵住,微微的风带进些干躁的空气。这里面有一张大桌子,墙角零七八碎放了几块木板,通风口的下面就是陆飞的床了,梅达派人送来了被褥,看起来居然像是要长期囚禁他。
陆飞似乎并没有感觉自己是个囚犯,反倒是非常轻松的――休息,除了休息还能干什么。陆飞睡着了,几次深呼吸之后陆飞就迅速的进入了梦乡,多年的独居生活没有让陆飞患上神经衰弱这些懦弱的人容易整上的毛病,反倒是让他摸索出了一些控制自我生理节奏的门道。
陆飞是被开锁的声音叫醒的,他眯着眼睛看过去,进来的是莉莉的妹妹,那个虚弱的小女孩已经可以走动了。她的手上拿着陆飞的三餐之一,这不见阳光的地方,早餐还是晚餐对陆飞来说只能通过肚子闹腾声音的大小来判断。
陆飞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两个罐头,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一直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的小姑娘,仔细看去,应该只有十几岁。微黄的头发已经整齐的梳理起来,短短的头发扎了一个歪歪的朝天辫,头绳上拴了一只金属做的小蝴蝶。此时她正用两只手撑着下巴认真地看着陆飞,非常认真的看。
“我叫露露,谢谢你救了我。”小姑娘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是精神状态很好,已经看不出是个病人了。
“呵呵,不用感谢我,如果不是梅大哥带了那么多人去,我也搬不回那些东西,可能连港口都进不去呢。”陆飞把那两个空罐头盒推到一边,在袖子上抹了抹嘴。
“那不一样,听姐姐说,港口里的兄弟团可凶狠了,你真是太勇敢了。你为了我居然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要不是你可能现在我已经被埋在外面那些庄稼地里了。”
露露自己把生死说的很轻松,这却让陆飞非常地心痛,看轻生死往往是因为失去了生的希望,陆飞非常不愿意同一个小女孩谈论涉及死亡的话题,他转开焦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露露趴在桌子上,眼睛始终不离开陆飞的脸,笑嘻嘻的说:“你都睡了一整天了,我来看了你好几次呢。”
陆飞一愣:“一整天?我睡了那么久?”
露露没有发现陆飞的表情变化,问道:“是啊,陆飞哥哥,你是不是很累呀?”
陆飞紧锁眉头,会不会太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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