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机似乎把握得不大好。我们这边才从茶水间里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刚踏进殿门的皇帝。
一屋子的人轰然跪下,口中高呼:“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衬得我们两个站在一片空地上突兀至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抬头间正好遇上那中年天子朝我们shè来的一道凌厉目光,赶紧低下头去,心里一下凉透了。
看着那双明黄sè的丝履朝我们走过来,南宫澈拉着我,一撩衣摆,从容拜倒。
“儿臣来晚了,请父皇恕罪。”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沉闷地流过,良久,帝王淡淡开口。
“来了就好。”
说罢便没再多看我们一眼,一径走上高台。
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南宫澈拽着我轻车熟路地走到那张刻着“澈”字的案前坐下。
望着那个“澈”字,我有些郁闷,他牵着我一路走过来,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情,明明就是这么短的距离,刚才自己却怎么也走不过来,还在南宫澈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真是没用。
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南宫澈从桌子底下复又握住我的手,挨过身子在我耳边说:“在相公面前哭哭,不丢人。”
他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耳朵里,拂动着皮肤上细小的绒毛,痒痒的。
脸上烧起来,赶紧侧了侧身,顾左右而言他。
“贺礼送了么?”
“恩,一早就着人送过来了。”
“最后选了哪件?”
“那株南海红珊瑚树。”
“一人多高,闪闪光的那个?”
“恩。”
“……”
“怎么了?”
“我最喜欢那件了,还想把它摆在卧房里来着。”
“红珊瑚树有什么好稀罕的,那株也只是特别高大些罢了。”
“我就稀罕它高大。”
这场意为团圆的家宴,皇后却并没有到。本来我对那个什么时候都高昂着下巴的女子就有些畏惧,后来听了南宫澈那些童年往事,心下更无半分好感。所以她的缺席反而让我多少有些欢欣。皇帝致了祝酒辞之后,宴会正式开始。随着由两排宫女托着鱼贯而入的美食,鼓乐丝竹响起,殿中的空地上轻巧地旋上来几个舞姬,我跟南宫澈你一句我一句小声争吵着的同时,也时不时地抬头飘上两眼。
突然,我呆住了。
是他。
我手里还拈着半块梨花酥,却忘了送入口中,就那么停在半空。
场中飞舞的水袖,始终掩着他的半张脸,我切切地望着那一处,眼睛一眨不眨。
直到乐声渐渐弱去,舞姬们垂退下。
他的脸完全地暴露在我的视线之中,在一片云山雾影里,清晰得如同一棵碧sè的松柏。
南宫律。
真好,又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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