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背景:
夜郎国的女将军白马讨伐洪荒四兽,从龙的肚子里救起一位青年,他已在龙的腹内活了三百年,忘记了所有往事,他以自己肩上的蝴蝶刺青为名,就叫枯叶。被枯叶遗忘了的前尘往事究竟有什么样的生离死别?我们已无法知晓。我们只知道,白马爱着本国的大将军月夜,她出生入死不是为了国家,只是为了他。白马说,她的名字是月夜起的,那么,白马,你是从哪里来的呢?你原来的名字又是什么呢?白马带着枯叶重新上路,他们雪山遇险,白马的双眼被雪灼伤,枯叶发誓拼死也要把白马送回夜郎国。结果,冰雪没能杀死他们,要杀他们的,是夜郎王。
所有那些古代宫廷故事里王的心态总是难以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枯叶死,只因为枯叶在龙肚子里活了三百年?领兵而来的人,居然是白马曾经深爱的月夜。据说曾经,是因为白马恐怕早已对枯叶动了心……谁能不动心?那个没有过去的青年,宁愿用生命来成全白马对月夜的爱。
白马喝光了腰间葫芦里从来不碰的酒,要和过去的爱人以性命相搏。她要枯叶为她找雪天莲蕊做的胭脂无水,赶他上路,要他远离这死地。枯叶骑马离去,却是为了先白马一步,迎战夜郎大军。
他们谁都不肯对方去送死?
他们都愿意为对方去死?
他们已经是一体同心的恋人?
枯叶再没有回来。
白马每日陪着一个写书人喝酒,说着他们的故事,等着。
那一夜,枯叶说:“我背不了你一辈子了…天莲蕊我一直缝在你的领角…天亮之后…忘了我。
……
……
……
写书人:我写完这个故事已经三年。
枯叶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今年端阳。
又是我陪她烂醉在酒窖。
不知道她还会在这城门守多久
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我烧了一本写了三年的书
惊涛海面回荡,
小舟穿浪。
她长发洒银枪,
雕翎戎装,
闭目身半躺
腰中酒凉
远远天际乌云泛光,
云隐不祥,
青龙在海中望
满目凶光
她冰冷手掌
满弓一道光
穿透夜色,
带着破风那么一声啸响
飞溅的血光
散落在唇角上
又微甜如糖
枯叶:我在这条龙的肚子里活了三百年,可我不是妖怪……我忘了自己叫什么了……肩膀上纹的是蝴蝶,不如你就叫我枯叶好了……
白马:月夜曾经送我一个名字“白马”…………杀洪荒四兽,不是为了国家……只是为了他
枯叶:那么我呢?
枯叶:你为什么从不喝腰中那壶酒?
白马:老人说雪天莲蕊能做成一种叫无水的胭脂?
枯叶:胸口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你靠着我的胸口就不会冻了……
白马:雪山之后是另一座雪山,你能背我翻过多少座雪山……?
枯叶:背到我死…………一定把你送回他身边!
白马: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被这场雪灼伤,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你……
夜郎王:夜郎城绝对不会包容一个活了三百年的妖怪我已经调动南锤众属月夜,这次我要你领兵……
月夜:我想和她在一起……
夜郎王:你家族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你要亲手毁了这一切……
月夜:杀了他,和我一起回去……
白马:这壶酒太烈了……
月夜:今晚……你们都要死
白马:你还记得无水,帮我找回来,今夜就动身!……
枯叶:我背不了你一辈子了天莲蕊我一直缝在你的领角……天亮之后……忘了我
竹林漫上残阳
归农依唱
雨送一抹微凉
虹结窗框
散落在城墙
血未成霜
却叫她学会去遗忘
夜蝶翱翔
就在他的胸躺
雪蕊幽香
站在城门旁
看雪落一场
余生芒茫
白马:白马枯叶总相依……你帮我写一个故事吧……
写书人:你要我写一个故事,我要一个陪我喝酒的朋友,做笔交易吧!三年!三年后的端阳,我帮你写完这本书…………
……
……
……
……
正文:原创:浅意如斯。
白马篇
我叫白马。
我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什么意思,也不清楚自己原来叫什么,只依稀记得这个名字是别人给的,是谁给的,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也许是酒喝得太多,最近我老爱忘记一些事情,有时候又会忽地记起来,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总是忽明忽暗的,看不清晰。
坐在我对面的人是这家酒肆的老板,也是个爱喝酒的……却老说自己是个写书的人,还一定要向他买酒的人这么称呼他,不然他就不卖酒给别人,真是有趣。
在他眼前摇摇手,我说:“写书的!你帮我写个故事吧!”
卖酒的写书人醉着眼望我,我喝干杯中的酒,回想起在这里的原因……
这家酒肆开在夜郎都城的城门口,我每天都来这里喝酒,每次都挑临街的这张桌子,因为我在这里等人,等一个叫枯叶的人。
我等了三月,寒冬的雪色早被春日的暖阳融尽。他还没来,我却已经开始忘东西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忘记他,不能忘记等他,既然约定好的,他就一定会来,我就一定要等下去……
所以,我对坐在对面的人说:“你不是写书吗,你帮我写一个故事,趁我还记得的时候,帮我把记忆留下来吧!”
卖酒的写书人眨了眨眼,说道:“你要我写一个故事,我要一个陪我喝酒的朋友,做笔交易吧……”
“喝酒有什么难的?”我笑一笑,答应了,“明天就给你讲我的故事。”
第二天清晨我来到酒肆,卖酒的写书人已经在等我,还备了纸笔,架势摆得十足。我失笑,卖酒的写书人怒瞪我,我才正色起来。
点过小菜,上好酒,我的故事……便从讨伐洪荒四兽开始说起……
……
洪荒四兽是上古时候的恶兽,一直为祸人间,三年前,我受命寻找四兽,三年来,已将其中的三只诛杀。上月,我得到消息,说四兽中仅剩的一只青龙现匿于东海之西。我连夜赶至,证实消息属实后,便想找船出海。
谁知沿海渔村的百姓不蕴世事,竟将青龙奉为神兽,我找不到愿意载我出海的大船,无奈之下,只觅得一叶小舟,这样,去寻那青龙了……
那天狂风恶浪,风急涛涌,我执一柄银枪,从清晨巡游至夜幕降临,也没有找到青龙。
正要回转的时候,天际忽地泛起乌云,我心中一动,便找了海中的浮礁停靠,暗中等候。
果然,不到一刻钟时间,乌云褪散,现出一轮明月,青龙从海中浮起张口吸食月之精华。
我手握银枪,寻找时机出击,青龙却异常警觉,刹那间已感知我的存在,一声啸吼,甩尾朝我袭来……
我用长枪轻点脚下浮礁,借力掠至另一块礁石之上,堪堪避过青龙扫过带起的劲风――正待迎接下一拨的攻击,却发现青龙已然隐入海中,与我隔了几十丈,只浮出一双眼,满目凶光。
我以为青龙会伺机攻击,自然全神贯注,谁料对峙了很久,青龙依然不动。
此番景况是我诛杀其他三兽时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其他的三兽在发现有人对其窥探时,皆会大怒,继而攻击其人。兵法云: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只有敌动了,我方可发现其破绽,并循机击破,诛杀三兽我用的便是此法,如今青龙却不动,只是匿与海中与我对望,让我十分诧异。
我解下背上箭匣,搭箭满弓,想射出一箭激怒青龙,引它向我攻击……
青龙离我有几十丈远,龙身隐入海水中,我无法瞄准,但这一箭意不在中的,便也管不了许多。
手轻放,箭已破弦而去,银色箭矢带着破空的声音,在夜空中掠出一道光……
然而箭未到,龙已惊起!
带着一声啸鸣,青龙摆尾扫落半空中的银箭,朝我袭来,刹那已掠近十数丈!
我脚下一点,掠身而起,银枪再扬,直刺青龙双目――此招原是虚招,以攻为守,为的是寻机攻及其他――伴着啸声,青龙已然逼近,我于半空中变势,长枪微转,借着青龙扑来的劲风之力,错开龙首,右脚微蹬龙颈,将身形压下数丈,长枪再扬,已将青龙的肚腹划开一道裂口。
飞溅起的血珠散落在我的唇角,竟然微甜似糖。
说来定无人相信,与青龙错开时我看到他的双眼,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眼光蕴着一些……一些……我说不上来的东西,仿佛怀念,仿佛释然,仿佛忧凄……
也许因为这场厮斗结束得太快,与我原先预计的完全不同,毫无道理的快,我甚至怀疑青龙是自己撞到我枪上的,可是为什么呢?我无法知晓。
更奇怪的是我居然在青龙肚中发现了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一个在青龙肚中活了三百年的人!
他说他不是妖怪,我相信了,他说他忘了自己叫什么,我也相信了。
他的肩膀上纹着一只蝴蝶,我告诉他那是一只夜蝶,白天看似枯叶,晚上却会发光。
他便让我唤他枯叶。
枯叶很爱说话,他说自己三百年没和人说过话了,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朋友,他可不愿意呆坐着。我本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却也在枯叶不休止的问题中不知觉的说了很多。
回程的时候经过雪山,我们遇上了暴风雪。我的眼睛被雪灼伤,无法视物,枯叶着急得不得了,我告诉他这只是一时的,他沉默了很久也没有说话,我不愿他想太多,便给他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雪天莲蕊的故事。
写书的!你知道雪天莲蕊的传说吗?你一定不知道,我说给你听……
小的时候,听老人说的,三百多年前,夜朗的女战将木叶与药师晨凉相爱,晨凉在雪山守侯三年,等待千年一开的雪天莲,只为了取莲蕊制一种叫‘无水’的胭脂,传说‘无水’可使女子容颜不老,青春永留……
当晚我发起高烧,时冷时热,枯叶对我说,胸口是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他让我靠着他的胸口,说这样就不会冷了。
我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跳的声音,闻着他身上一股淡淡莲香,迷蒙中真的觉着十分温暖。
次日清晨枯叶背我上路,风雪却更大了,我怕背着我,他也会走不出去,便要他放下我。他怎么也不愿意,问我:“走出这片雪山,最想见到的是谁?”
我最想见谁?我知道我一定说了个最想见的人,只是那人是谁,我现在记不清了……
我对他说:“雪山之后是另一座雪山,你能背我翻过多少座雪山?”
他却说:“背到我死,一定把你带回他身边!”
带回谁的身边?是那个我最想见的人吗?那一刻我伏在枯叶的背上,忽然很想对他说,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被这场雪灼伤,我现在最想看到的……是你。
可是那句话我没有说出口,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后来我们终于走出了雪山,落脚一家农舍。
再后来……
再后来月夜来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月夜便是为我取名白马的人,也是我对枯叶说的最想见的人,我杀洪荒四兽,不是为了国家,只是为了他……
可是……月夜却是来杀枯叶的。
我记得那个夜晚,星月无光,月夜找到我,要我杀了枯叶,然后跟他回去。
月夜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冷然,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我猛然发现一直以来我都不了解月夜,这个我一直爱着的人,那一瞬间,在我眼前,变得陌生异常。
我的记忆里没有过往,我记忆里的过往都是月夜告诉我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我最依赖的一个人,月夜做什么,月夜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曾过问,也无意过问。
可是如今,月夜要我杀了枯叶……我不得不问。
问了,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月夜只是冷冷地看着我……那眼光,仿佛可以将一切冰封。我强压下心中的寒意,因为我明白月夜的意思,月夜那样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他的答案,他决意要杀枯叶……
可我不能让枯叶死!
我解下腰间那壶酒,拔去瓶上木塞,一气灌入喉中……
“你!”
仰着脸,我仍听见月夜气极的声音,烈酒顺喉而下,仿佛烧灼着我的心肺……果真,要忘记一个人,便要受这般厮心裂肺的疼的。
“这壶酒太烈了……”我吞下最后一口,胸口是满满的疼。
再抬头,月夜脸上已是波澜不惊,呵呵……我心中苦笑,也许白马与月夜,只是将领与兵属的关系,从来没有其他……
“今晚,你们都要死。”月夜说这话的时候,挡着月光的云层忽然散了,银色月光刹时铺了满地。也映亮了他的脸。
我望着眼前月夜的脸,刚饮下烈酒烧得灼热的胸口忽的升起一阵悲凉……
忽然记起师傅曾讲过的《法句经》,经文中说‘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那刻,我想如若能立时忘却前尘,心中定不不会那样难过……
月夜转身离去的时候,我听到他低声说:“王已调动南锤众兵将,你……好自为知。”
“你还记得无水,帮我找回来,今夜就动身!”我赶回与枯叶借住的农家,嘱他为我去寻传说中的‘无水’。
我当然知道‘无水’只是一个传说,是后人为了丰富了木叶与晨凉爱情故事而编撰的一个美丽传说。
我对枯叶说我会在夜郎城等他带着“无水”回来,枯叶轻点头,临走时说:“你衣袍的领角破了,我不懂针线,便请农舍的大婶帮修补,明天记得去取……”
我低着头应声,右手使力扬鞭,马蹄踏响,等我抬头,只余飞尘……
我心中黯然,此一别,恐是再见无期了。夜郎王的大军我挡不了多久,只希望能为他拖延一些时间,我……不想他死……
可是一夜过去了,我也没守到夜郎大军。
第二日天明,我心觉事有蹊跷,便打算赶回夜郎向月夜探明究竟,回去揽马时农舍的大婶拦住了我,她递给我一件衣袍,是枯叶请他帮忙修补的那件。
快马三日,我赶回夜郎都城,在将军府门前拦下月夜,只是再次相见,已是无言……
月夜冷眼望我,他当然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可是对着他漠然的眼光,我却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其实答案根本不紧要了,事已如此,我还想知道什么呢?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徒添忧伤吗?
我束手待缚,月夜却没有为难我这个叛臣逆将,他遣我离开,语气一如往昔的淡然优雅,不带丝毫感情。
我不解,他却道:“白马是将军月夜麾下副将,在负命诛杀洪荒四兽时不幸殉职,如今月夜身边,已无白马此人。也许你也叫白马,但你却不是白马。既已喝下‘醉生梦死’,就将一切……都忘了罢……”
月夜要我忘了,我就渐渐忘了……
虽然还没全忘记,但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全部忘了的。“醉生梦死”原来竟是月夜与我开的一个玩笑,喝了……会忘,只是忘掉的,不止是他……
可是枯叶,我不想忘。我和他约定的,我要在夜郎等他,等他带回雪天莲蕊做成的“无水”。
“白马枯叶总相依……写书的,我要你帮我写下这个故事,是怕我有一天会忘记,到那时,你一定要拿它来提醒我,提醒我不许忘……”
写书人沉吟了半晌,回答说要三年的时间,三年后的今天,他为我写完这本书。
“要三年啊……哈哈……你……你果然只是个卖酒的……哈哈……这么简单的故事也要写三年……”我放开声笑,醉意渐渐袭来,酒肆外,天色渐近黄昏,一天,又要过去了吗?明天,但愿我还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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