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抬头看她,缓慢道:“不用提醒了,我已经确保是院内最好的医生为她手术,而且她这个手术的风险不大,不需要开颅。”
王成平点点头,她要听程岳亲口确认手术无风险才感到心安。但随即,她再开口,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全是恳求:“唔,你不回去看看吗?”
两人间用的是IPAD下棋,程岳脸色没变,但显然不想谈起这话题:“我会在她手术前回去。”
王成平“嗯”了声,指尖轻轻的触在感应屏幕上,垂眼似在看棋盘局势,然而睫毛却在发抖。过了会,她再细如蚊嗫般轻道:“你和严黎间……真的不行了吗?真的,分手了吗?”
程岳终于抬起头,仔细凝视她的表情。
“很抱歉,我现在这么说可能有点轻浮,但我的确认为严黎是喜欢你的。之前,唔,之前我喝醉酒在你面前说过的醉话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其实是我幼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方式可能不同,内涵却都一样。我不能强迫别人都去照我的方法做──而且事实证明我自己的方法已经是错的,看我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就知道……”
程岳淡淡截断她的话:“我说过这件事和你无关。我和严黎,在我意识到问题以前就已经不行了。”
王成平蹙眉看他,程岳神色不动的眉眼里全是冷淡和就事论事,这让自己觉得格外难以忍受。
她猛然推开电脑:“才怪,根本不是这样!你俩之前还好好的,我还记得你们手牵手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样子。没错,我一直嫉妒严黎,真的很嫉妒,也真不明白为什么她总能这么冷静,总能轻而易举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其实这次严黎生病,我都有点高兴。我想当严黎朋友里最好、她最舍不得的一个,只有这样,我觉得自己还能有点用──但这种想法是错的,我想要严黎重视我,却并非想看她不幸福啊!你,你不能这样子不负责任!”
程岳静坐,冷眼看她自说自话、颠三倒四。好不易待王成平说完,他才冷笑道:“你怎么不去把这话告诉严黎?”见她愣住,他再缓慢道,“还是说,王成平你更自信你的一举一动能轻易更改我的决定?”
王成平终于哑口无言,狼狈避开他的眼睛。
感情的原则本是两厢情愿,自己现在这样耍赖求可怜,反而显得是……
“靠,不跟你玩了!”她猛地推开电脑,知道自己就是在程岳面前赌气和任性。想到这一点,她又感到强烈的烦躁加心虚。于是用力过大,桌子上的电脑和两个茶杯瞬时都被她横扫到桌子下去。
王成平只听到电脑和玻璃杯以“砰”“磅”两声分别摔到地上,她眉间一跳,又感到另一种意义上的心疼。
沉默。程岳瞪了她片刻,忍气俯身先去拾起IPAD。他见IPAD就在王成平脚下,刚要伸手相拿,又羞又惭的王成平却也正把头探到桌子下面,打算伸手相帮。
于是抬头的时候,他突感嘴唇触到柔软的肌肤,竟是碰上了王成平的下巴。
一瞬间两人呼吸都停止,王成平脸瞬时涨的通红。但她坐的位置居高临下,除了头发外甚至看不清程岳的表情,只知道男人维持那姿势没动,哑声道:“抱歉。”
王成平勉强镇定心扉,强笑道:“没事儿,是误会,是误会。”
但随后,程岳便一手搂住她腰,另一支抬起的手强有力的按下王成平的后脑,逼她低头,从下巴直接吻上她的嘴唇。轻轻的触碰变成舌吻,且还在有预谋的加深着。
原本要走来相帮的服务员见到这一景,急忙退下。
王成平已经不晓得这些。
她睁大眼睛,承接着唇齿交融的亲密,双手无措的搭在程岳肩上,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似乎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又似太明白了而感到无力。她全身抖的都像秋风里的落叶,瞬间想放声大哭,但只觉得一股逼人的力量拽住自己心扉,逼着她清晰感受整个世界都在颠倒翻覆的失控与扭曲着。。
不知过了多久,程岳突然松开她,却打开她紧紧握着的手心,皱眉道:“怎么回事?”
王成平茫然低头,看到自己指甲已经深深陷进掌心,两手之前的伤口居然再次裂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已经全然透过纱布,把程岳的前襟都浸湿一大片,散发浓厚的血腥味。
她麻木的摇摇头,苍白的脸上尽是冷汗。
程岳见伤口可怖,不敢动她,淡淡道:“你的手得回房间再包扎一下,你那里还有伤药吗?”
说完,他边把她从地面拉起来。王成平这才发现两人已经都伏在上,她不知所措,明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和情况已发生的太多太多。
王成平便任程岳把自己带回房间,任他帮自己包扎好伤口,任他把自己抱到床上,为自己盖好被子。
“我自己能睡,你先走吧……”她终于小声道,从那全面的虚妄中找回自己声音,她的心在不安的跳动,无法控制,“你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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