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陈大庆开车,安慧和顾立伟坐在后面,车内音响放着轻柔的音乐。
安慧望着窗外,顾立伟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安慧转身看着他,恰在此时顾立伟睁开眼,二人目光相遇。
安慧:“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有这么高的学历,为什么要给他打工?”
顾立伟:“这算夸我?还是贬低你丈夫?”
安慧:“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顾立伟:“他给的工资最高。”.
安慧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又转身望着车外。
顾立伟:“你一定觉得我没出息,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安慧依然望着窗外,缓缓地说自己还没有天真到这种程度,转过身盯着顾立伟,“你这样做只有一种解释,你在用行动表达对我的轻视,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换如一个月工资!”
顾立伟微微一笑:“我一个月挣得可不少!你丈夫很慷慨,年底还有分红。”
安慧也笑笑:“恭喜你了,今天晚上有加班费吗?”
顾立伟:“应该有吧,这是董事长交待的工作!”
安慧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对于过去曾是自己男朋友的顾立伟,此时此刻的言行,她心里真有一股火在升起,因此,她叫司机陈大庆把音量开大点!陈大庆拧大音量,车里顿时被音乐声淹没了。
到了中场休息时,在音乐厅休息室里,顾立伟为安慧买来了饮料。
安慧:“谢谢。”
顾立伟:“不,是我应该谢谢你。”
安慧一愣,问:“为什么?”
顾立伟:“音乐会很精彩,好久没有这样全身放松了!”
安慧:“你却是变化很大……”
顾立伟:“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安慧略一迟疑:“变得陌生了,你当年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顾立伟笑笑,“不好意思,我自己都忘了,当年什么样?”
安慧:“、冲动,从不掩饰,也不善于控制情绪……”
顾立伟:“这三个形容词加在一起就等于三个字……不成熟!”
安慧突然沉下脸,道:“我们这是怎么啦?难道做不成朋友就一定是敌人?”
顾立伟依然面带从容的微笑,说:“我怎么敢呢?我只是你丈夫手下一个不称职的部门经理。”
安慧恨恨地说:“虚伪!”转身快步离去。
顾立伟目送安慧离去,笑了,他觉得她倒是一点没变。
安慧和顾立伟来到汽车旁,陈大庆为他们打开车门。
安慧上车坐在前面,始终没看顾立伟,而顾立伟独自坐在后面,一路上却一直从侧面看着安慧。
当汽车在夏家门前停下时,安慧没等陈大庆为她开门,自己先开门下车,吩咐道:“大庆,送顾先生回家。”
顾立伟:“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也下了车,“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没资格再坐董事长的车了,再见。”
已经走到家门前的安慧突然停步,叫道:“等一下。”快步来到顾立伟面前,勉强一笑说:“我为今天晚上的事向你道歉,中林不该这样做。”
顾立伟冷冷一笑说:“是啊,你不敢得罪他,只能把气撒在我身上,一晚上都阴阳怪气的。”
安慧叹了口气,“你走吧,我会让我丈夫给你加班费的!”
顾立伟突然一笑:“其实是你一直在侮辱我,你不敢违抗丈夫,只能把气撒在我身上,你比我更可怜!”
安慧:“但我并没有出卖自己!”
顾立伟:“所以说你可怜!就算我是侫臣,也是自愿卖个好价钱,可你呢?当初轰轰烈烈爱一场,扔下专业和工作帮他打江山,这二十年你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了,结果如何?不过是被打入冷宫的正宫娘娘罢了!你连出卖自己的资格都没有,除了妻子的名份,你有什么?”
安慧气愣了:“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顾立伟一笑,“你能否认吗?你敢告诉我你过得很快乐?”
安慧愣愣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了。
顾立伟走近安慧,骄傲地大声道:“你以为我生气?其实今天我高兴得很!看到抛弃自己的女人也没有好下场,我胸中的闷气终于吐出来了!”
安慧扇了顾立伟一耳光,愤声道:“你真卑鄙!”
司机陈大庆一直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他们,见状,动作极快地跳下车,见顾立伟并没有还手,停下了脚步。
顾立伟笑了笑,说:“打得好!说明我猜对了!在别人眼里你是有钱有闲的贵妇人,其实是关在笼子里的鸟!”
安慧:“哪你呢?你是什么?是狗!是被钱收买的狗!”
顾立伟突然笑了,他觉得二人现在的样子很滑稽:像两个粗人在马路上打架!幸亏天黑了,否则会招来一群人围观。顾立伟没有上火,他平静的告诉安慧,他明天就要辞职了。只是希望安慧暂且不要告诉她的丈夫夏中林。
得知顾立伟要离开她家的公司,安慧为这位自己过去的恋人,而感到有一种说不清的心绪在波动,她稍稍愣了一下,还是问他为何作出了这样的选择。顾立伟说他要成立自己的公司,虽然现在市场不景气,又缺乏资金支持,有可能赔光全部积蓄,甚至背一身债,但他要干!二十年了,他一直等这一天!他要当面告诉夏中林,他顾立伟会比姓夏的干得更好!作为男人,顾立伟似乎有了雄起的姿态,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安慧面前,真实的相告:“今天我可以不来的,但我想见你一面,把这话当面告诉你。”
安慧:“为什么?”
顾立伟一笑,转身快步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不远处的高楼上,正有一位痴情郎高声吟咏,有情人终成伴侣可喜可贺,但有情人未走到一起,留下的又会是什么?
安慧久久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远处…………
夏中林手里玩着一支笔,心里却在思考着一些事情。他认为多年来从事房地产金融业之人众多,却缺乏人材新建大型网络平台。开发网络资源,将是下一经济发展热点。这时候,孟小云走进,打开一份资料,向他汇报丽华电子总裁三天前去世,接任总裁的叫郝丽华,是本地人。夏中林一直在手里把玩的笔掉在桌上,但脸上却若无其事,听到郝丽华这个名字,他心里不由得一惊。他暗自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当年曾被他伤害过的女人。
夜里,远处亮起了汽车灯光,一一辆汽车驶来,在门前停下,郝丽华和郝佳下车,走向家门。
郝丽华的手机响了,她掏出电话问:“是我,你是哪位?”不禁一愣,惊讶地叫道:“夏中林?”“
郝佳已经打开家门,郝丽华挥挥手示意她先进去,郝丽华仍在接听手机。
夏中林的汽车停在马路的对面,夏中林坐在汽车里,也拿着手机,他边说边盯着不远处的郝丽华,声调平稳的说:“听说你先生去世,想来看看你,表示一下哀悼和慰问,可以吗?”
郝丽华:“算了吧,我现在很忙,不在家!”
夏中林笑了,但语气仍然很亲切,“对不起,打扰你,那就等你回家再联系。”
郝丽华哼了一声,说:“好吧,随你的便。”关掉手机,却愣住了,她发现夏中林推开车门下车,正微笑着向她走来。郝丽华愤怒的沉下脸盯着夏中林,说道:“你还是这么喜欢阴谋诡计?”
夏中林:“没办,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郝丽华狠狠地盯着他,说:“你等了半个小时?等急了吧?但我已经等了二十年!”突然笑了,“总算等到了这一天!堂堂的夏董事长,居然也肯屈尊来求我!”
郝丽华和夏中林走进客厅,郝丽华一一打开所有的灯,客厅顿时一片辉煌。
郝丽华:“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夏中林:“不请我坐下吗?”
郝丽华:“夏中林,别演戏了,我不是安慧,有话明说吧!”
夏中林无奈地摇摇头,说:“你倒是一点没变。”
郝丽华:“你也是,你变了吗?你比过去更无耻,更坏!”
夏中林一笑说:“好久没人这么骂我了。”
郝丽华:“那是他们不敢,在心里骂得更难听!”
夏中林笑道:“那我就不管了,哪个背后不说人?哪个背后不挨骂?”在沙发上坐下.似乎想起什么来了,问道:“你刚才说我求你,我有什么事情求你呀?”
郝丽华叹了口气,故作惋惜的样子说:“夏中林,这毛病你真的该改了!别以为天底匣有你最聪明。”
夏中林:“我要真那么狂妄,也不会有今天。”笑容突然一收,“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也是考虑再三才下决心来找你的。”,
郝丽华欲言又止,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动声色地盯着夏中林。
夏中林迎视着她的目光,态度诚恳地表明:他们虽然二十年没见面了,但他自认为对郝丽华还是了解的,她和安慧不同,安慧是个单纯的女人,考虑问题感性,情绪化。而她不同,她的机敏和判断力超过很多男人。
可是郝丽华对夏中林的此番言论,置之一笑。尽管如此,夏中林还是希望郝丽华不计前嫌跟他合作。
郝丽华依旧不动声色,问:“怎么合作?”
夏中林说:“不错,你没有经验,没有受过训练,你丈夫留下的管理层大部分都是日本人,他们不可能接受你的领导。”
郝丽华:“对,日本人最重男轻女。”
夏中林:“而我在这方面恰恰具有很大优势,我拥有一大批最好的管理和销售人员,我的关系网遍及全国各地,你也知道我是这个城市最早下海经商的人。”
郝丽华:“这用不着提醒我。”
夏中林:“二十年来,我几乎做遍了所有行业。”
郝丽华:“除了电脑和网络平台……”笑着站起来,“所以,你这些优势毫无意义!”她来到夏中林面前,“对了,还有最重要一点你没说,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隐瞒,你的资金周转不灵,没有我,你不可能参加竞标!所以你才来求我!”说完,她开心的笑了,笑得十分得意。
郝丽华倒了两杯酒,递给夏中林一杯,“你也说得口干舌燥了,喝杯酒吧,顺祝咱们合作……”一笑,“不成!”
夏中林笑着摇摇头,说自己也没指望郝丽华会马上同意,并表明他有足够的耐心。
郝丽华直言招标马上就要开始了,怕是夏中林拖不起。夏中林讲凭他的实力和信用,另起一家电脑公司很容易。只是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好处,联起手来做事双方互赢,何况他过去伤害过她,也算是一种补偿!
郝丽华突然把杯中酒泼到夏中林脸上,恼火地道:“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夏中林,你太无耻了!”眼泪涌出,颤声地,“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郝佳闻声冲过来忙问妈妈怎么了?然后面对夏中林问道:“你就是夏中林?”
夏中林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郝丽华解释道:“丽华你也许误会了,我的意思……”
郝丽华不愿意让夏中林看见自己的眼泪,转过身吩咐女儿佳佳,让郝佳把夏中林赶走。郝佳不但没有赶,却好奇地看着夏中林,并为他拿来纸巾,一边递给夏中林,一边说她从小就听妈妈骂他,还以为夏中林很可怕!没想到夏中林长得挺帅的。
夏中林也很感兴趣地看着郝佳,说:“你长得很像你妈,尤其是笑的时候。”
郝佳:“真的?可人家都说女儿像爸爸。”
郝丽华厉声地喊:“佳佳!”
夏中林用纸巾擦净脸上的酒水,苦笑着说:“好了,我走了佳佳,谢谢你的纸巾。”
走出郝丽华家的夏中林来到汽车前,却找不着车钥匙了,身后传来郝佳的叫声:“夏叔叔,你的钥匙!掉到沙发上了!”
夏中林对郝佳今天两次帮了他,表示致谢。郝佳则笑言,也真奇怪,平时她可没这么好心眼!不知怎么回事,她一见夏先生就觉得特亲切,特有意思,特舒服,好像以前见过面。并对夏中林表明像他这么好的人,她妈妈为什么还恨他。夏中林叹了口气,说:“二十年前,我伤害过她……”
郝佳:“我一猜就是这种事!我妈也真够小心眼的,都二十年了,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化解?”
夏中林笑了,“就凭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掏出名片递给郝佳,并问她是不是叫白佳。
郝佳说她不姓白,她随妈妈的姓,她姐姐姓白。
夏中林:“我记得你父亲叫白子强?”
郝佳:“他和我妈妈早就离婚了!”压低声音,“那时候我还没满月,是我妈提出来的,我爸死活不同意,后来我爸白子强就被公安局抓走了……”
夏中林一愣“为什么?”
郝佳:“说是经济问题,判了八年呢!判决那天,我爸主动在离婚书上签了字。”
夏中林听得愣住了,忙追问后来怎么着了。郝佳说后来白子强在监狱里又打人,加了刑,到她上中学了才放出来,出来后,也就从此再没有回来过。郝佳到现在也没有忘记白子强临走时的表情,他是倒退着一步一步离开的,一直看着郝佳和她的姐姐……
路灯灯光下,郝佳眼中已含着眼泪。
与此同时,郝丽华独自一人站在窗前,默默地望着外面的夏中林和郝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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