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 一秋（2 / 2）

但是中位祭司的圣光箭是无法对黑暗龙骑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不过黑暗龙骑兵也无法踏进光明屏障的范围之内，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海雅是第一次真正见到魔族的样子，虽然这位小姑娘的脸色有点苍白，但还是咬着银牙挺了过来，在结界建立起来之后便尝试着使用圣光箭来攻击对手。

但三个人之中阶级最高的海雅也无法给对方带来伤害，另两个较为年长的祭司对视了一眼，均感到了不妙。

虽然现在结界暂时阻止了对方靠近，但如果对方是经验丰富的魔族正规战力的话，应该会知道如何对付这个结界。

果然，两名黑暗龙骑兵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相互交流了一下，然后同时从身后取一把漆黑的短弓，一转手便搭上箭瞄准了乳白色结界中的祭司。

“不好！”祭司身边的骑士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世界上能防御住物理攻击的结界没有几个，而这个光明屏障自然并不属于其中。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下毫无防备能力的祭司则需要战士来协同防御，所以两名骑士迅速地执起方盾，闪身挡在了祭司和黑暗龙骑兵的中间。

但他们忘了一点，如此近的距离，一把强弓所射出的箭绝对不是轻易就可以阻挡得了的。

强烈的冲击力震麻了骑士的手臂，方盾被震歪到了一旁，下一个瞬间，两道乌光从盾牌的缝隙中射了进去。

“小心……”一道乌光向着海雅直射而去，她身旁的一名祭司大吼一声，一把推开了她。

乌光射入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将他掀翻到地上，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雪白的祭司袍。

海雅被推倒在地上，正要惊呼时，却看到了她一生中都难忘的一幕。

另一道乌光准确地命中了另一名祭司的眉心，铁制的三菱型箭头轻易地刺穿了头骨，红白相间的秽物从伤口中喷了出来，祭司双眼呆滞，嘴里吐着不成词的音节，缓缓地软倒在地上。

“不要啊！”海雅尖叫起来，眼前这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景象足以成为她一生的恶梦。

神圣的结界在失去了两名祭司的支撑后瞬间崩溃了，黑暗龙骑兵骑着梦魇兽冲入了结界范围内，兵刃闪动之下，两名骑士的生命也被轻易地收割了去。

海雅抬起苍白的小脸，进入视野的却是梦魇兽那高高直立起的身躯以及龙骑兵手中那闪着寒光的长剑。

再次尖叫了一声，连续的刺激终于让海雅昏厥了过去。

“住手。”正当黑暗龙骑兵手中的长剑要向毫无防备的女孩身上落下去的时候，一声清冷的声音制止了它。

像是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一样，亦或是其他的原因，黑暗龙骑兵放下了手中的兵刃，态度恭敬地退了开去，让出了一条通道。

黑发的少年骑着梦魇兽走进了包围圈中，黑色的眼眸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少女时急速地收缩起来。

海雅！？

一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在这里再见到这个精灵般的女孩，这个他曾经认为再也无法见到的人。

这么说起来的话……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不会是雾岛吧……

“……”一秋沉默了一下，然后便感觉到了身后那些黑暗龙骑兵的躁动，显然，黑暗龙骑兵是无法理解身为人类的指挥官脑海中所思考的问题的，它们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指挥官不让它们杀了眼前这个人类女人。

他能够让这些魔族杀害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吗？

自然不能。

一秋下马抱起女孩，想了想后转头吩咐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收队，我们撤退。”

就这样，因为一秋的手下留情，雾岛和他的部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但令雾岛抓狂的是，在黑暗龙骑兵撤得干干净净之后，雾岛却怎样都找不到海雅，无论是人的踪影还是尸体，她原本应该在的地方只剩下一地的尸首和一个身受重伤而昏迷的祭司，别的什么都没有……

***

亚留特斯城附近的密林中，这里是一秋的秘密营地。

在密林深处，一秋并不知道那些黑暗龙骑兵是如何休息的，他也不想去了解这些，他只知道在他需要的时候这些黑暗龙骑兵自然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就足够了。

找了块比较干净的树根处，一秋将怀中的女孩轻轻地放了下来，后退半步，静静地审视着眼前这个如花玉人。

雪白的祭司服合身地贴在娇小玲珑的身躯上，墨黑的长发随着透过树林的夜风而微微飘扬起伏，精灵般的小脸仿佛是森林中最为娇艳的一朵鲜花。

一秋突然感到有点口干舌燥，眼前这副睡美人的景象有着令人惊叹的美丽，一秋被眼前的这个画面深深地吸引住了。

从看到海雅的第一眼起，她的倩影便印在了他脑海深处，无论如何都忘却不了，不同于莹所表现出来的娇憨天真，海雅身上有着一种天生的纯洁气质，那是种即令人想要守护又令人想要去玷污的纯洁，正是这种纯洁深深地吸引了身处黑暗之中的自己吧。

但是就如同白天与黑夜永远都无法交集一样，自己与海雅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吧。

一秋觉得胸口突然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对于莹他或许只是欣赏和宠溺，但对于海雅却有一股隐藏在心底里的占有欲。

看着眼前这个沉睡的女孩，一秋突然有点眩晕的感觉，一股邪欲从内心深处升了起来。

……眼前不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吗？把她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吧……

一秋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芒，张开的双手中聚集起黑光。

“……黑色的精灵啊，来到我的身边，实现我的愿望，以黑色之光……”

闪动的黑光突然将他从迷魇中惊醒，慌忙散去聚集起来的黑暗元素，一秋不禁为自己产生的这种念头而羞愧不已。

……为什么……这种念头……我还算是男人吗？

突然，海雅发出了一声轻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

一秋一惊，再后退了一步。

明亮的大眼睛张了开来，轻眨了几下想要弄清楚周围的状况，随后便看到了一张略带惭愧和紧张的脸。

“……一秋……哥哥？”海雅有些奇怪，但在这里能够见到一个比较熟悉的人，却也让她安心不少。

“……”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信任，一秋心中的愧疚就越来越沉重。

一旁的声响忽然引起了海雅的注意，当她转过头去后，却看到了打着响鼻的梦魇兽。

“这是……”瞬时间，惊恐重新占据了少女的眼，她转向一秋，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这就是我的真面目……”一秋自嘲般地笑了笑，张开身后黑色的翼，“与生活在阳光中的你不同，我只能永远躲于黑暗之中。”

“你是……魔族吗？”度过最初阶段的慌乱之后，海雅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正常，她小心翼翼地环抱住身子。

海雅的样子令一秋感到心痛，但他已经失去了去抱她的资格，“魔族？”他摇摇头，“我是人类，百分之百的人类，只是……投身黑暗而已……”

“黑暗……”海雅揪住胸前的衣服，楚楚可怜地望着一秋，“……是敌人吗？”在祭司的课程中她就是这样被教导的。

“不是敌人……只是一体的两面，永远无法交集而已……”一秋抬起右手，手指上聚集起黑色的光芒，“睡一觉吧……当你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黑色光芒的照耀下，海雅的眼睛越来越沉重，慢慢地闭了起来，“为什么？……一秋……哥哥……”

“一切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的……就像光明与黑暗之间也永远都无法交集，阳光的宠儿啊……这是谁也无法抗拒的命运……”一秋的手从海雅的面庞前抚过，睡眠魔法的效力几乎是立刻开始生效，看着海雅的睡脸，一秋的眼神中盈满了温柔，“一秋哥哥……谢谢你还愿意这样称呼我……”

***

亚留特斯城，雾岛已经大失方寸了，再带着剩余的部下回到亚留特斯城后，他便马不停蹄地派出数批部队搜索周围区域，但不要说海雅的身影了，那一大批黑暗龙骑兵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

别无他法的雾岛只得听任时间的流逝，一方面快骑将部队遇袭的情况告知其后的主力部队，另一方面则漫无目的地在大片的密林中搜寻着。

“该死的！”雾岛狠狠地一拳打在桌子上，打得桌上的茶具都跳了起来，“不要告诉我什么都没有找到，给我继续去找。”

他不相信一大队骑兵会凭空消失无踪，而且为什么它们要带走海雅？

到底是为什么？

“大人，外面有一个奇怪的人要求见大人。”这时，一名骑士跑了进来报告道。

“奇怪的人？”雾岛皱着眉看向骑士。

“是……”骑士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那个人抱着海雅小姐，而海雅小姐好像昏过去了……”

骑士还没有说完，雾岛就冲了出去。

“……一秋……”再看清了来人之后，雾岛停下了脚步，然后就看到了一秋怀抱中的海雅。

“别担心，她只是睡着了。”一秋走上前去，将海雅轻轻地交到雾岛怀中，“又见面了，雾岛……”他笑了笑后道，“这幅场面，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过一次吧。”

雾岛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秋，“一秋……你该不会是那支黑暗龙骑兵的指挥吧……”这样一来一切都讲得通了，黑暗龙骑兵的撤退，海雅的失踪，以及现在会出现在这里的一秋。

“不错……我是一个人来的，怎么样？要制服我吗？”一秋平静地将双手伸出，黑色的眼眸盯着雾岛。

“……”雾岛回望着一秋，却没有任何行动。

“呵呵……这算是回报吗？”一秋笑了笑，收回双手，“很抱歉对你隐瞒了很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这是命运，我的命运……”一秋微微一叹，随即笑道，只不过笑容中包含着化不开的苦涩，“如果我能够选择的话，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们成为朋友，但……”

“我们注定要成为敌人，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他说完，凄凉地一笑。

“那为什么，你又要三番五次地来帮我们？”雾岛皱起眉。

“……”一秋静静地看着雾岛，又看了一眼雾岛怀中的海雅，叹息道，“或许……这是我自己用来反抗命运的手段吧。”

他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雾岛，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再见面的话，我会对你拔剑的。”说完就准备跨步离开。

“等一下……”雾岛望着一秋，缓缓地说道，“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也会拔剑的。”

一秋回过头来，淡淡一笑，“我记住了……”

……

一秋离开后，雾岛站在原地久久未语，直到他感到怀中的女孩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海雅……”雾岛低下头，却看见了布满少女脸庞的泪痕。

“怎么了？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雾岛慌忙问道。

海雅摇摇头，无助地望向雾岛，“我全都听到了，我也能感觉得到……一秋哥哥心里的悲伤，他在哭泣……真的在哭泣，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

无言地轻拍着海雅的后背，雾岛轻声叹息道：“这是命运……是命运……是被注定的……”

“……悲剧……”

…………

阿斯及利亚大陆历1718年，帝国历107年10月上旬，因裘拉联邦亚留特斯城遭到来历不明的部队侵袭，前去支援的联邦军先锋部队遭到了黑暗龙骑兵的狙击，带领这支部队的，是圣战士一秋……

――第十二话一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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