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静止下来时,艾岚娜与麦恩两人已然完全隐身于暗黑空间里。
“留在这里,等着我!”
不及多言,我也立刻冲向吞没两人的魔雾中去。才走几步,我忽的收住脚步,回身对有些吓得呆呆的芬蒂娜特别嘱咐道:
“如果学院的人来,他们能照顾你,但暂时不要把之前看到的告诉他们或其他什么人,答应我。”
芬蒂娜完全不能理解,但终于还是点点头。我无法解释,因为我现在也仍然朦胧未知,只是隐约觉得这一切可能十分的――‘不妥’。
我走过去,踏入黑色魔雾的瞬间,四周一切便被瞬间湮没,没入黑暗。
这时,远处已隐隐传来嘈杂的人声,芬蒂娜则不时回头眺望,踌躇不定。猛的跺了下脚,迟疑不觉的脚步终于迈了出去。尽管她神情中还带着一丝畏惧,身体也因为愈接近漆黑的空间而愈显瑟瑟发抖,但即便如此,她的脚步还是小心翼翼的缓缓向前移动着。
终于,她也走入了暗黑空间,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仅仅她的身体刚刚进入其中,从另一面却几乎同时的走出她刚刚进入的部分。而就在她闭着眼以为闯入其中的同时,其实她却又完全脱离了那片空间,回到了外间。
“咦?”
睁眼时,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的,她尝试着闯入这片诡异的空间,但每次结果都是完全一样,除了一瞬间的光、暗交替外,完全感受不到内部空间的距离感。
――她被排斥了!
异常能量封锁住的空间内,并没有想象般的那么阴暗和狭小。或者说,这里根本就是另外一度空间,虚无而空寂,脚下已再没有完整而坚实的陆地,只有无数漂浮于半空的犹如平台的巨型石台,暂时可供落脚。
“哇!~~”
还未搞清眼前状况,突来的一击重击顷刻间将我抛出半空,跌落老远的一块虚浮平台,眼前不禁泛起一片金星。
原来,与被未知的‘幽闭空间’阻隔在外的芬蒂娜不同,我很幸运的‘撞’了进来,但不幸的是一场早已预定的战斗已经拉开序幕,而我的突然到来,恰恰落身于战圈之内,所以无从幸免的做了一次免费的‘流弹之旅’。
耳边不停的响掣着震耳的轰鸣,身侧不时刮过或灼热融骨,或冰寒袭体的疾风。虽然双眼暂时仍未恢复视距,但尚存的感知系统仍能清楚了解,此刻周围正上演着一场异常激烈的魔法大战。
“住手、住手……住手!~~~”
我不知道自己几近声嘶力竭的呼喝是否可以起作用,但不知几千分贝的轰鸣;身边忽而至寒忽而至热的温差骤变;以及以及连脚下唯一的立足之地,也在魔法撞击的余波影响下,如同末日地震般震颤不已,甚至几乎要崩裂。
激斗真的停止了,四周突然就静了下来,就好象流动的溪水突然封冻,以至于空间里最后回荡的只剩下我的喊叫。
‘没有可能的……’
最先进入的,两个对立种族的代言人――艾岚娜与麦恩,也早已发觉有意外的人闯入,不约而同的停下手来。对于突然闯入这里的人类――我,两人心底都同时产生出相同的疑问。
就算从未修习过暗黑魔法的艾岚娜,也听闻过‘幽闭空间’这个魔法。这是与‘六芒星阵’同时代的魔族法术,构成魔法本身的,实际上是个被多重扭曲了的次元迷宫,从来都只有具备高等魔族血统的人才能操纵并‘有限’进出其中。
‘我的魔法仍有漏洞么……不,或者,是她在影响这个空间的封闭?’
这时,身为操控者的麦恩,对这个‘意外’所能想到的可能解释,逐渐指向了身为对立神族的艾岚娜身上。
在他想来,人类依靠自己力量而能够穿越空间迷宫的可能性并不会很大,而且这个领域的自身属性――‘魔’,这其实才是他认为真正不可能的原因所在。当然,如果是作为已进入这个空间的神族在搞鬼的话,自然又令当别论。……但真的是如此么?
无论如何,不会有人来解释这一切。当三个属于完全不同种族、甚至空间的人相互彼此注视的时候,好象有默契般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中。但,这其中最感到迷惑的人,――是我!
“你来了,我原以为我们会不告而别的,”最终的沉寂被麦恩打破,“只是一切仍然不能改变,奥伦。”
我望着驻足于半空的他们,已经不及有多余的心情对此产生惊讶,因为我忽然明白了眼前的一件事,――战斗!麦恩与艾岚娜之间的战斗,那绝非仅仅是同学之间的切磋,又或是纠纷引致的小打小闹,是真正的‘战斗’!
“你们,为什么……”
“奥伦,”说话的是艾岚娜,在她手中的神杖散发着依旧如前的神迹般的光辉,“我很抱歉一直隐瞒着你,此刻,一切应该再无法隐瞒下去,该是你知道一些你该知道的事情了。”
我望向她,脑中自然而然想起她以前的诸般异常,我相信接下来我该从她接下来的话中,了解所有迷题的答案……当然,也包括眼前的事情。而这时,处于敌对状态的麦恩,则似乎也并不急于此间,并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想必你已有猜度,我并非想象中的普通人。是的,我的确不是,我是神族,是作为这个世界的监察者身份来到这里。”说着,她特意的望了一眼对面的麦恩,“在我众多的使命中,有一个是我必须但也是最困绕我的使命,――我在找寻一个‘契机’!”
“什么?”
对于她最后那两个特别加重语意的字,我并没有完全听懂。因为她既没有说为何而找,也没说那究竟指的是什么,自然使人听得一头雾水。
“在第一次得到‘神喻’的启示时,我便开始了漫长的寻觅。但我仍不清楚要寻找什么,直到来到这里,在完成另外使命的同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引起了我的注意。”
“偶然?”
“是的,偶然,我指的就是那次的光魔法事件。”
我愕了一下,瞬即明白她指的是数月前自己在学院中,引发的一次小小意外。诚然,那的确非常的‘偶然’。
“那次的事件或许真的与你无关,但还是让我注意上了你。事实上,在你之后的相当一段时期里,我都在观察着你。但是直到现时为止,尽管你很让人有中‘意外’的感觉,可你所拥有的能力却与我所要寻觅的‘契机’仍然相趋甚远,或许我是错了。至于此刻……”
“我并不否认,我原本就是来阻止她的,或者应该来说,是避免她来阻止‘我们’的。”当艾岚娜顿住话锋而望向对面时,另一方的麦恩自然接口道,“我们是相互对立的,因为我是……”
“……魔族,是吗?”
话不是出自麦恩自己,也并非另一侧的艾岚娜,而恰恰是站在地上的我。
“你……知道!?”
不知道该不该点头,我并不奇怪他何以会如此惊讶,甚至当说出这几个字时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会知道,是因为从踏入这里开始,我就很强烈的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性气息。神圣而纯洁的自然来自艾岚娜,而另一个则在陌生之余又似曾相识,这与当初在被不完整的萨索比恩兽囚困,险些丧命时曾感受到的,是几乎相同的感觉,尽管那时的感觉其实非常模糊。
现在,我终于确认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自己能如此侥幸的脱离险境。但是,我却无法高兴起来……
“奥伦,无论原因是什么,我说过,一切都已不能改变。所以……”
此时,当前因后果其实已没有再辩驳和探究下去的意义时,麦恩已抬起手臂。
“我只能请你再一次的,作为一名旁观者……”
黑色与白色交织的能量,形成牢不可破的囚笼将我束缚其中,那是分别来自麦恩与艾岚娜的双重魔法的意外复合。
(属性相克的法术仍然可以复合么?以后的某个时刻我会深思其中三味,却并非此时!)
他们都不曾想要伤害我,更不愿我被战斗波及。但曾几何时,他们又怎会理解,我此刻真正的心意,却是在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朋友!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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