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长枪尾随而至,枪尖没於土中近尺许。
对面城墙之上突然传出一阵惊呼:“不好,有人出城了!”
洪熙官心中一震,拔起长枪,背负著娇妻,迅速投入黑暗之中。
第二日天明,夫妇二人出现在距离杭州城四十里之外的一个山岗上。
明月望著夫君疲惫的脸孔,轻叹道:“洪大哥,自海外之後,你又过上了这些亡命天涯的日子,都是明月连累了你!”
洪熙官笑道:“月儿真是傻,你现在是洪大哥的妻子嘛,怎麽能这样说呢?对了,我们自北门出城,然後绕至南门离开,但愿那姓木的被我们布下的局所迷惑,否则,就脱身不易了!”伸了一个懒腰,又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寻一个隐蔽的所在休息,再赶一日的路程,我们就可见到‘棋隐’前辈了。”
明月异道:“见到了‘棋隐’前辈,就一定能找到令师的行踪麽?”
洪熙官笑道:“根本不须去找,我师父平生最喜欢下与人弈棋了,他若仍游戏世间,岂会不时时去打挠‘棋隐’前辈?我们只须坐以待劳,便可见到师父!噫,你几时带了这麽多东西。”他见明月缓缓自包袱之中取出一些精美的糕点,心中不禁大异。
明月递过一块,柔声笑道:“自然是菱姑娘了,她担心我们饿著,便暗中为我们准备了这些东西。这小姑娘虽然天真无邪,却也是有心之人,洪大哥,将来你不可辜负人家哟!”
洪熙微微一愣,愕然道:“月儿,你在说什麽?”
明月脸上现出黯然之色,缓缓转过身去,幽幽说道:“明月也是女儿,最为明白女儿家的心思。自从洪大哥出手除去那恶少之後,菱姑娘就对你动了情,只是碍於明月是你的妻子,才不便与你接近。唉,明月如今祸福难料,若将来有菱姑娘这样一个好姑娘在身边照顾你,明月就放心了!”
洪熙官神色一正道:“月儿怎会这样想呢?那菱姑娘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怎能与洪大哥扯在一起?此事休要再提!”
“棋隐”隐居在一个乡间村落的祠堂里。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看守祠堂的孤独老人,除了平时喂养的一条大黑犬之外,伴随他的只有祠堂前石桌上那一局棋了。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老人便蹲在石桌旁,一只手执黑子,一只手执白子,苦苦冥思。这个村子的人见他整日疯疯癫癫的,都习惯称呼他为“棋痴”。
很少人知道他的真正来历,只知道他在三十多年前就流落在此地,寄居在这间祠堂内,与那一排排死寂的灵位相伴,落落寡欢。却不知他竟是当年名满天下、学富五车的一代大儒屈大均。
屈大均乃广东番禹人,诗、文俱超绝一时,曾著有《广东新语》、《翁山易外》《有明四朝成仁录》等集子,诗文中多有不平之气,当年雍正帝在位之时,曾静、吕留良案发,方字狱进入新的阶段,文网日密,屈大均闻迅,佯死化名为棋吟居士游历天下名山大川,十数年之後,却闻儿子屈明洪为了讨好清庭,带著他的诗文到广州投监,并说:“屈翁山向犯滔天大罪,著作悻逆文词,只因父死时年幼无知年纪无知,存留诗文及刊版在家,未曾查阅。”
屈大均自觉有子如此,更是郁愤交加,心灰意懒,遂隐居於这乡野偏僻所在,以弈棋自娱,再也不问诗文之学,一晃数十载,如今的年岁业已八十有余。
他本是一介文弱书生,却在当年化名为棋吟居士之时,在嵩山之巅巧遇一僧人,与其对弈三日,遂成莫逆之交。那僧人临去之时,授以一套吐纳之法,数十年下来,妙用无穷,只觉精神健烁,身轻如燕。
那位僧人正是洪熙官的师父少林至善禅师。
洪熙官夫妇二人赶至“棋隐”屈大均隐居所在之时,但见长年跟随在屈大均左右的那条大黑犬竟然大头血肉模糊,尸横於祠堂之外。二人心中立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举目望去,一个身材颀高的白衣人於祠堂大门当中而立。
那人神态悠闲,神彩飘逸,虽然显得温文尔雅,但全身上下却透出一股森森的杀气。此人不是大内三大高手之首木江吟是谁?
木江吟目光迎上跚跚而至的洪熙官夫妇,悠悠笑道:“洪兄、格格,怎来得如此迟来?木某业已相侯久矣!”
洪熙官神情未动,冷冷道:“阁下竟能找到这里!”
木江吟从容道:“洪兄在杭州城外的布局,的确令木某费了一番周折,但这种布置去骗一骗江湖中那些不入流的小辈尚可,却绝计瞒不过木某。观洪兄所取之路线,自然是欲到此间拜访令师这位挚友了!”言讫大笑。
洪熙官心中一沈,寒声道:“阁下将‘棋隐’前辈怎麽样了?”
木江吟笑道:“洪兄果然是情深义重,木某深感佩服。来人,将屈老前辈请出来!”
声音刚落,自门内转出数人,为首之人的身材魁梧,气势沈疑,竟然是当日於“惠觉寺”外一战的霍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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