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目光径投向炉火之中,双眸之中流露出狂野的神情,自明月二人进屋伊始,终未曾望过她们一眼。
二人互视一眼,心中皆生出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
杜一娘左手不禁轻轻放在腰间的刀柄上,右手扶著明月,一步一步的移至旁边的一张木凳旁,令她坐下,低声说道:“不要怕,没有事的!”
明月娇躯仍是轻轻的颤抖著,口唇乌紫,颤声道:“一娘,我……很怜……”
杜一娘脸上不禁露出焦虑的神情,雷雨之下,二人一身业已尽湿,就连背上的包袱内的衣服也无一幸免。心中蓦的一动,目光向风箱旁的那人投去,大声道:“这位兄台……”
一语未了,那人蓦的长笑起来,笑声颠狂之极,满头乱发疾舞,忽停止手中的动作,自旁拿起一柄铁钳,伸入火炉之中,夹起一物,竟是一柄厚背长刀,刀身早已被炉火烧得通红,热气逼人。
那人用铁钳夹著长刀,置於大铁砧之上,右手抡起大锤,一阵猛打劲敲。大锤落处,火星四溅。炉火熊熊,更显得那人的身形有若崇山峻岭一般魁梧雄壮。
杜一娘强行收回後面的话来,怔怔的望那人的动作,心中感到一种极度的不妥。
大锤一上一下的连击数十下,那人又蓦的将铁锤抛落一旁,举起厚背长刀,倏然没入右首一个水缸之中。
嗤!
一阵青烟自水中升腾而起。那人自缸中重拾起长刀,眼中现出亢奋之色,忽咬破自己的舌尖,一道血箭自口中射出,喷於刀体之上,刀体蓦的一亮,寒意逼人,顿时向四周散发出森冷至极的杀气。
那人擎刀在手,纵声狂笑道:“我成了!”
狂笑之声与外间的雷雨声混为一体,天地之间,顿时充满著一股至强至大的暴戾之气,似欲渲之而出。
明月心中一颤,将头埋入杜一娘的怀中,低声道:“一娘,明月好怕……我们回宫吧……”
那人闻言,蓦的扭过头来,双目之中精芒毕露,厉声喝道:“你们倒底是什麽人?”
杜一娘心中大震,连忙道:“我们……我们只是从这里路过的客人而已,这位兄台,你若不喜欢,我们离开就是……”她乃是久走江湖之人,已深深的感应到自那人身上传出的森冷的杀气,心知此人武功之高,定然非同小可!
那人狂笑道:“臭婆娘,休要隐瞒老子,老子分明听到那个女人说要回宫,快从实招来,你们与乾隆那狗皇帝究竟有什麽关系?”
杜一娘暗叫不妙,吱唔道:“我们与他没有关系……”
声音未落,忽然一个轻柔的声音道:“你是谁?为何骂我阿玛?”竟是明月自座上站起。她的心中虽然害怕已极,但自小对父皇崇敬倍至,此时听到有人骂自己的父皇,再也顾不得危险,挺起娇躯站了起来。
那人目中凶芒倏的大盛,继而又狂笑起来,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嘿嘿道:“原来你是乾隆那狗皇帝的孽种,好极,好极,哈哈哈!”他的神情狰狞之极,似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脸色蓦的一沈,厉声道:“满清鞑子,可记得我苏木贴乎?”
明月苍白的脸上现出惊异之色,惊道:“你……你就是那个写反书的苏木帖?”
苏木贴大笑道:“不错,正是大爷。当年苏某所作,却并非‘反书’,乃是吟诗哦风月,指点政事,虽有揭露清庭之中的王公大臣的短处,却无谋反之意。那知乾隆那狗皇帝竟然诬蔑老子有造反,竟将老子一家大小全拿入狱中,老子幸得高人相助,得以逃脱,但老父与妻儿却未能幸免於难。哼,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老子早想潜入宫中,将那狗皇帝一刀了结,只是势单力薄,未能成事。却不料他的女儿自行送上门来,真是上天有眼啊!”
杜一娘与明月不禁相顾失色。
原来,六年前,有一江苏人氏,姓苏,名木贴。父乃汉人,母为蒙人。读书有十余载,连一个秀才也未中,这苏木贴倒想得开,并不以此为耻,常以读书人自居,口出狂言,令旁人嗔目,人皆称之为“苏疯子”。
这一年,恰逢乾隆帝南巡,苏木贴闻迅赶至,高举著一本册子,远远的高声唱道:“君之不君,臣之不臣,彻上彻下,无一是处。”随从侍卫当即将其拿下,送至刑部治罪。不料却误将他与一位犯案累累的武林邪派高手关押在一起,那名邪派高手也是一位狂人,二人遂性味相投,不久便破牢而出,经过一番血战,天牢中守卫死伤近半,却令那位邪派高手带著苏木贴突围而出,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此事因此震惊朝野,盖因这一遭乃是大清开朝三百年来,最为重大的逃狱案。
杜一娘目光向左右望去,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怯意,颤声道:“‘刀魔’在哪里?”“刀魔”就是当年**苏木贴闯出天牢那位邪派高手,乃是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刀道高手。
苏木贴目中流露出强烈的恨意,沈声道:“当年义兄救出苏某,不久便伤重而逝。这些都是那狗皇帝所害,如今老子的武功业已大成,血债血偿,今日你们二人休想生离此地!”
言毕,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气直冲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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