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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暗流急涌(2 / 2)

伙计依言走进里边客房,扶着房门往里探看。只见紫元宗肃然站在屋中,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陈希文,眼睛里隐含期望,却大有戒备之意。又见陈希文蹲在床边端详无忧,偶尔回头瞅瞅元宗,脸上一幅失魂落魄的表情,正不知是为无忧的绝世美貌而颠倒,还是被紫元宗的凛凛杀气所震慑。伙计心下暗暗好笑,踱进去道:陈先生怎么不坐凳子上?哪有大夫蹲在地上看病的?床上躺的就是这位客官的妹子,劳驾给瞧瞧得了什么病。不过医金是没有的,您老要想少吃苦头,这回只能将就点了。有紫元宗在旁边,伙计的胆气也壮实许多,面对平日趾高气扬的陈先生,这番数落也格外令人畅快。

陈希文苦着脸唯唯诺诺应了两句,稳定心神再次观察无忧的面色。看了半晌,又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腕上,渐渐的嘴巴越张越大,似乎又惊讶又骇异,继而乍舌点头,眉宇间神色阴晴不定。紫元宗看到此状,心头反而感到一丝希望,暗想这医生果然懂些门道,大概也看出无忧伤势非比寻常。

陈希文诊断良久,站起身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此时他又恢复了名医的派头,身姿倒有几分轩昂气势。紫元宗估量他在沉思病情,故而不敢轻易打扰。那伙计心热嘴快,忍不住问道:陈先生,你闷头只管走什么?姑娘到底怎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陈希文站定脚步,恍然应道:哦,哦,对,应该说说。。

紫元宗和伙计屏息只待他开口。陈希文迟疑片刻,低声道:这位小姐面色苍白,气短频弱,寸关尺三部脉象沉涩短促,当主血虚外感,阴寒时疫侵内所致。《难经》有云‘沉者阴也,涩者阴也,各以其经所在,名病逆顺也。’《灵枢》又有云‘病在阴者,是为血行亏缺,外邪入里……’还没讲完,伙计粗声打断道:喂,谁要你背医书?快说怎么医治,该吃些什么药吧?。

陈希文道:嗯,你拿笔墨纸砚,且让我开药方子。。

伙计闻言出外,少时回来,拿了枝柜台上用的秃笔,又从账本上撕下半张黄纸,都摆在桌上。陈希文捻笔调墨写下一张药方,道:小姐并无大碍,若依照此方服药,大约三五日便可痊愈。待我亲自回去抓药煎熬,再给小姐送来。说罢转身就想抢出房门,可刚迈出半步,早被紫元宗抓住胳膊。

伙计看出蹊跷,笑道:怎能劳动陈先生大驾?跑腿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作罢。扯过那张黄纸,便欲去外面药店抓药。紫元宗伸臂拦住他,将他手里的药方拿过来,展在眼前一看,霎时脸色如罩寒霜,怒气渐渐涌上眉梢。

只见那药方上写着桔梗陆钱,射干伍钱,蝉衣伍钱,姜虫伍钱,青蒿陆钱,别甲叁钱,牛夕叁钱,银花陆钱,甘草贰钱,以霜桑叶作引,和水煎服,每日壹剂,日服叁次。。

紫元宗幼年常到峨眉山采集药材卖钱,对药理也略知一二。此刻见方子上尽是些解表之药,应付头热气虚等诸般小病还可以,但无忧眼下已然垂危,此等小方能有何用?

他料定陈希文并未真打算给无忧诊治,只想借故逃脱,登时心里怒火渐炽,唰唰将药方撕的粉碎,张开右掌揪住他的衣领。陈希文见他又要动粗,不禁吓得骨酥筋软,还没等元宗拳头落下,先扯开嗓子放声惨叫。伙计赶紧上前劝解,又不敢拉扯紫元宗,只是念叨:客官你别着急,要打要杀都行,可千万别在屋子里动手,不然吵得病人难以安稳,却又怎生是好?。

正说着,床里传出一声微弱的叹息,无忧从昏迷中悠悠醒转。她微微翻身,转过脸怔的盯着三人,迷糊道:我……我在哪里?我怎么了?。

紫元宗撇开陈希文走到床前,轻缓的将被角掖进她身下,心里柔声道咱们在客栈里,你只管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多想。。

无忧舒口气,喃喃问道:客……栈?我们……哪儿来的钱住店?刚才,屋里为什么那么吵?。

紫元宗稍微迟疑,道这家客栈生意清淡的紧,掌柜看到有客光顾住店,哪里还会先问客人要店钱?我请了郎中为你诊病,方才他解说病情,因为嗓门粗声音大,这才吵醒了你。我且让他说话轻声些。。

无忧嫣然微笑,心道我没什么大病,何必劳师动众请郎中?再说,咱们也没有钱付诊金啊。想到此节,她微愁色,随即又展颜笑道:有了,还有那件宝贝,我怎么都忘记了呢?说罢颤抖着在怀里摸索,再伸出手时,掌心一物玉润皎洁,璀璨生光。她抬起手掌道:麒麟丹乃九华派至宝,可我不知……这东西究竟值不值钱。眼下也没办法,权且充当店钱和诊金罢。话虽如此,心内毕竟没有把握,又低声自语道:若是人家不要这东西,又怎么是好?还有,听那瞎道士说,哥哥你是寅时生人,此宝物正与你相宜,我本想……唉,算了,你麒麟丹交给人家罢,咱们虽穷,却也不能亏欠别人。。

紫元宗知道,那麒麟丹是李红莲唯一的遗物,好像对自己也有莫大好处。无忧素来珍视,救浮生草时宁可被剃掉青丝长发,也不愿失却此物。此刻拿出麒麟丹,无异于剜心掏肺,可她没有顾及自己伤感,竟还先惦记着会不会亏欠他人……紫元宗心酸,接过麒麟丹揣进怀中,心道这些琐事你且休管,等你病好后,我自然会酬谢店家和郎中的。无忧点点头,长长的吸口气,合上眼又昏然睡去。

陈希文早看出无忧身份不俗,隐约听她说到诊金,宝贝,不由心念微动。却见紫元宗将那晶莹闪烁的物事收入怀中,霍地转身走近,目光沉肃严冷,似乎没有要给诊金的意思。

陈希文心下发虚,双脚一个劲哆嗦。伙计看他吓得厉害,摇头笑道:我说陈先生,你还是收起小聪明,仔细开些好药罢。瞧这姑娘高热难退,寻常方剂如何管用?济世堂那么多好东西,难道怕她能吃光了么?。

陈希文擦拭额头冷汗,定了定心神,坐下重写了一张药方,多加了熊胆,羚茸,犀角等物,都是些退热解毒的贵重药材。紫元宗看了未置可否。伙计拿了方子自去济世堂取药。那药店里伙计知道陈希文被扣押在来升客栈里,又见是他亲笔开的药方,急忙按方抓药,分文未敢收取。伙计回来后煎好端给无忧喝了。稍待片刻,无忧果然平静许多,紫元宗暗暗松了口气。

此后数天陈希文便稽留在客栈中,出不得大门半步。偶尔走动,紫元宗定要严加约束,就连吃饭便溺客栈伙计也会紧紧监视。陈希文无可奈何,只盼有人前来搭救。但无论是济世堂打手,十斗坪乡丁,还是官差捕快,只要聚集到客栈门口就会被紫元宗驱散,若有抵挡抗阻者,轻则伤残,重则性命难保。于是数日之间,客栈门前常可看到几十个手持棍棒的大汉抱头鼠窜。大街两边百姓见怪不怪,都纷纷驻足评说,眼瞧着平常横行乡里的恶人们狼狈奔逃,大家心里感到说不出的痛快酣畅。

如此相持月余,镇上乡绅大户渐觉不安,联名写了呈状送至县衙。说道十斗坪不知从哪儿来了个外乡人,耳聋口哑,举止怪异,强行挟持济世堂郎中陈希文,更仗着妖法邪术伤害乡丁,至今已有数十人或死或残,恳请县令大老爷发签布告,多遣精兵捉拿凶徒,以免乡邻惨遭荼毒云云……

这十斗坪原属平遥县管辖。那县令看了状子,暗想十斗坪方圆百里住着**千百姓,两三百名乡兵,也算人多地广,怎么会奈何不了一个哑巴?便回函道此事离奇,令人匪夷所思,乡里父老须当少安毋躁,容下官查明实情再以处置等语。众乡绅急了,连忙又修书求告。就这么往复交涉,耽搁了许多时日,镇上再没有人敢去客栈捉拿凶徒。不知不觉间,紫元宗竟成了十斗坪横行无忌的人物。

然而无忧的病情却日渐沉重。早先还能以熊胆,犀角等药退热宁神,但那都是些虎狼猛药,虽可解暂时之危,到后来也无甚作用了。她每日昏睡不醒,渐渐的牙关紧闭,连稀粥之类的食物都无法吞咽。紫元宗既慌又急,目光变得愈发凶悍阴沉。陈希文心头惴惴,忙叫伙计到济世堂取些蜂蜜王浆,和着米汤拌匀给无忧灌下去,这才稍见缓解。

又过几天蜂蜜也灌不进去了。无忧气若游丝,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但她毫无消沉绝望之色,苍白的嘴唇边仍时时流露出淡淡的微笑,那种飘逸神态浮现于娇弱病容上,犹似雪白的梅花傲然绽放在风雪之中。眼底泪光晶莹,也像是阴蔼深处忽闪的晨星,虽然隐含光明,却又让人黯然神伤。

客栈掌柜和伙计都忍不住掉泪。陈希文见众人伤心,便状着胆子道:医者治病,不能治命,生死自是前世注定,纵有灵丹妙药恐也难以回天。依我看……小姐最多就是七八日光景了,还是赶紧预备着纸钱,趁早烧些香蜡,免得她到那边受苦。。

紫元宗知道无忧生机渺茫,但总还抱着些许希望,如今听了这话真象燎肝煽肺一般,心头无名业火腾腾往上直冒。本想拿陈希文出气,可要折磨这么个文弱卑懦的郎中,一时倒也难以下狠手。当下紫元宗稍抑悲恸,杀机渐起――他白天坐在客栈中,专等那些官兵乡勇前来骚扰时,痛快结果几个倒霉鬼的性命;晚间便守在无忧床前,不眠不休的端详她,虽是腹内柔肠百结,心里却还在思量着杀人泄愤。

可是四五日里客栈门口却冷冷清清,连寻常路人也见不到。偶尔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出没,却都是些衣衫破烂的乞丐。紫元宗开始没有在意,时间一长渐渐察觉蹊跷:那些乞丐既不乞讨,也不吵闹,只是站在阴暗处往客栈里窥视。一个个虽然满脸污垢,眼神却格外灵动。紫元宗心知其中有异,暗暗留心观察,又发现每当乞丐出现在客栈附近,陈希文都显得神色紧张,时不时还朝门外挤眉弄眼,似乎在和什么人传递暗号。

种种异象看在眼里,紫元宗心绪倒平静下来。他沉长思索,渐渐记起当日在紫竹园外听到的谈话――陈希文似与福寿堂颇有渊源。其人虽然势利卑下,但医术也算得上乘。无忧的病情几度恶化,可每当危急之时陈希文总能施药缓解。如此看来他显然并未倾力治疗,倒像是在故意拖延时日。紫元宗心怀疑窦,隐隐觉得此事与无忧性命攸关,于是强自按捺住焦躁,只待寻机探明其中原由。

这一日黄昏,客栈对面街道里又来了个乞丐,形貌怪异,举止诡谲。陈希文躲在客房门后,探头探脑的作眼色。紫元宗只作没看见,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掌柜和伙计多日劳累,用过晚饭也早早歇息了。片刻间店内寂然沉静,仅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桌边随风摇曳。

紫元宗纹丝不动的伏案酣睡,渐渐鼻息微响,似乎已然沉沉入梦。

约莫到了酉时,客房前的走廊内脚步悉簌,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穿过店堂,走到紫元宗身边时停下来……灯光里,只见那人衣袖微微颤抖,举步欲进又止。过了好半晌,紫元宗并无半分动静,那黑影这才悄悄蹩到门外。

与此同时,蹲在客栈外的乞丐起身向黑影迎去,欢然叫道:陈先生,你可出来了……。陈希文连忙摆手,回头看了看,低声道:切莫喧哗,那个哑巴还在客栈里,难得他困倦松懈,咱们才有机会说话。。

乞丐道:身主有事想问,你赶快随我来。。

陈希文道:且慢,眼下无忧公主病势凶急,性命只在旦夕之间。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大身主交代?你有什么话就快说罢。。

两人谈话之时,紫元宗已潜到隐蔽处偷听,忽闻陈希文口中说出无忧公主四字,心里登时砰砰直跳,暗想陈希文是中原汉人,他如何知道无忧的身份!?正感惊疑,又听那乞丐道:这回要交代的事情很多,三言两语难以讲清,你还是跟我去见身主罢。。

陈希文沉吟多时,道:也好,大身主待我恩重,交托之事定当尽力,只是无忧公主的病情颇有诡异,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说着长叹数声,随那乞丐向西走去。

紫元宗屏气凝神,只寻街角屋影里隐身匿行,悄无声息的跟在两人之后。走了几步忽然心头惊觉,寻思我若远离客栈,无忧会不会有危险?如果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那便怎生是好?转念又想陈希文言辞隐晦难明,但却流露出想治病救人的心思,看来对方没有加害无忧之意。何况我在客栈中守着她也无济于事。打定主意,当下继续跟踪前面两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渐渐来到镇外僻静处。乞丐在一棵大槐树前站定脚步,回头对陈希文道:到了。话音刚落,阴暗角落里忽然响起桀桀怪笑声,只见一个伛偻的身影从树后转了出来,冷笑道:陈希文,真有你的啊,大身主托付的事情没办成,这回看你怎么交代?。

紫元宗缩身躲在乱石之后,听声音耳熟,略微思索,心里猛地省悟道这人是钱毒姑!。

陈希文神色镇定,沉声应道:哼,只怕难以向大身主交代的人是你罢。。

钱毒姑冷冷的道:是么?。

陈希文道:钱毒姑,前几日你让人带口信给我,说道店里那位姑娘,便是大身主下令四处搜寻之人,叫什么无忧公主。这女子既如此重要,为何你又要用毒针害她?倘若她毒发身死,大身主追究下来,嘿嘿……。

钱毒姑脸色微变,大声道:你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害她了?你亲眼见到的?。

陈希文缓缓的道:我虽未亲眼看见,但那女子血气沉降,脉象古怪,时而高热时而性寒,一日之内频发数病,这正是中了那‘三绝膏肓’的症状。钱毒姑,你用济世堂里病死者的尸体炼制此毒针,其中种种诡秘瞒得了别人,却瞒得住我么?。

钱毒姑看看身边那个乞丐,心知无法掩饰真相,便笑道:好个陈郎中,果然有些见识。确如你所言,无忧公主是中了‘三绝膏肓’之毒。可下手的却不是我钱毒姑,而是一个名叫‘浮生草’的小叫化子,我自会将这小子交给大身主发落。。

听到此处,紫元宗恍然明白过来:浮生草以毒针暗害无忧,乃是受了钱毒姑的唆使。再一凝思,又记起无忧描述当日搭救浮生草,被剃光头发的种种情状――那个心狠手辣的老乞婆,不正是眼前这作恶多端的钱毒姑么?他越想越真切,胸膛中怒火熊熊,恨不得立即将钱毒姑碎尸万断。又听陈希文连连冷笑,说道:多年以来你骑在我脖子上叱来喝去,现今终于也落下把柄了!违背大身主之命该当何罪?你推诿到一个小乞丐身上,便可逃脱责罚吗?。

他顿了顿,接着道:数日前,你派手下人偷偷来跟我传话,我便趁机打听大身主的意思,得知客栈里那个什么无忧公主,竟是大身主日夜思慕的女子!福寿堂各路人马正在到处寻找此女。如今她却被你所伤……嘿,你找小乞丐当替死鬼便能蒙混过关么?趁早交出‘三绝膏肓’的解药,让我治好无忧公主,或许我还能在大身主跟前为你说两句好话。。

钱毒姑神情泰然,微微摇头叹道:唉,陈希文,你既想讨好大身主,又想在福寿堂里扳倒我,这些心思我都明白。可惜你处心专营,只会耍耍小聪明而已。我且问你,整个事情的原委是怎样?无忧公主是何来历?福寿堂为何要兴师动众的找寻她?我劝你切莫乱开方子错下药,否则只有自己倒霉的!几句话说的陈希文哑口无言,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钱毒姑冷笑两声,道: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实情吧,免得你再胡思乱想。。

她来回走了两步,眯着眼望向天边,缓缓开口道:无忧公主是突厥贵族,自定襄唐军大捷后流落中原。据说当今天子悬赏万金,诏告天下遍寻此女。两个月前,大身主在太原醉仙楼见到了无忧公主,当时便惊为天上仙子……哈哈,咱们这位司马大身主生性风流,平生最喜寻花猎艳,建造那‘紫竹园’也是为了藏纳姬妾所用。当日他虽在醉仙楼身负重伤,过后却念念不忘无忧公主,乃下令福寿堂大小头目各处搜索……说到这里,陈希文插话道:原来如此!那你正该将解药交出,治好无忧公主毒伤,将功折罪,说不定大身主还有封赏哩。。

钱毒姑看了看他,眼中尽是鄙夷之色,斥道:慌什么?要是我有解药,还找你来作甚?实话跟你讲,追索无忧公主的另有其人,司马斌跟那人比起来,只算得提鞋儿的小角色。。

陈希文听她直呼大身主的名讳,口气无礼之极,不由得微微一愣,道:你说什么?。

钱毒姑道:早先司马斌遣人传话,叫我率领座下弟子们找寻无忧公主。半月之前,我去汾州黄家庄复命,无意中听到陆堂主和一位前辈高人谈话,说起无忧公主的相貌来历,以及她身边那个身怀邪术的哑巴。我猛想到最近十斗坪发生的怪事:来升客栈那对奇异的少年男女――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无忧公主’就是客栈里那个女子!我连忙禀明陆堂主,他又引我去参拜那位前辈高人。嘿,这位前辈的身份果真非同小可,乃是九华道宗掌门,威震塞北的‘霹雳神拳’!。

陈希文没听过九华派的名头,皱眉道:什么霹雳神拳?九华道宗?与我们福寿堂有何干系?。

钱毒姑道:道宗是为天下玄门正统,而九华派又乃道宗之首。福寿堂虽人多势众,但若不是九华派的荫庇,焉能有今日的风光?。

陈希文道:那又怎样?你东拉西扯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钱毒姑冷哼两声,道:还未明白么?这无忧公主,便是九华道宗要找寻的人。九华掌门详细问过我,还特别谈及那个哑巴,最后细细嘱咐,说那哑巴是塞外邪魔,道宗弟子们正在全力缉拿。我们切不可打草惊蛇,务必先捉住无忧公主,那哑巴自然伏首就擒。嘿,这么说你就明白了吧?与其将无忧公主交给司马斌,还不如献予九华掌门,他可是连陆堂主都得俯首帖耳的大人物啊!你不是想攀高枝么?这样的人不巴结,还想巴结谁?。

陈希文喃喃道:此话当真?。

钱毒姑道:骗你作甚?只要将无忧公主交给九华掌门,那便是大功一件!以前要你搜寻婴孩,也是这位九华掌门的意思,前事尚未完成,这回正是你补过的机会。。

陈希文愣了半晌,道:好吧,我且再相信你一次。可是客栈里那个哑巴手段高强,整日守在无忧公主左右,我们如何能够得手?再说我既不懂武功也不会道术,能帮上什么忙?。

钱毒姑道:我先问你,无忧公主病势怎样?。

陈希文摇头道:没有解药,三日内凶多吉少。。

钱毒姑点点头,沉声道:若是我要你配些续命猛药,能否让她半个月内不死?。

陈希文颔首沉吟,道:济世堂里尚有四五根百年人参,倘若熬炼成浓汤给她灌服,大约还能延续十日。不过终究难逃一死,又有何用?。

钱毒姑笑道:我听那九华掌门话里的意思,似乎想以无忧公主为饵,胁迫哑巴为他办成一件要事。你若能保无忧公主数天性命,想来也就够了。干笑两声,接着道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先得到无忧公主。嗯,我叫人给你那些闷香呢?有没有用过?。

陈希文低声答道:我本想将闷香放在香蜡里,无奈哑巴看管甚紧,没有机会下手。。

钱毒姑道不妨事,方才我让阿三带你来这里的时候,已命手下潜入客栈左近偷偷燃放闷香。现在店内诸人定然已经昏迷,我们拿住哑巴和无忧公主,一起交给九华派发落罢。。

陈希文道:怎么,你下手了?那哑巴精气内敛,眸子中隐隐蕴藏英华,绝非等闲之辈。你的迷香管用么?万一有个闪失败了事怎么办?。

钱毒姑眉飞色舞,道:尽管放心罢,我那特制的‘软筋散’最是厉害无比,中者两个时辰不省人事。何况今日午时我得到消息:陆堂主,九华派以及道宗各位已然驾临十斗坪,正住在紫竹园里呢。此刻我们正该冒险行动,不然就再无立功的机会……嘿嘿,就在咱们说话的这功夫,我手下人多半已经得手,那无忧公主早送到紫竹园去啦,哈哈!。

她越说越得意忘形,仰头怪笑道:九华掌门向我许诺,如能抓住无忧公主便收我为九华派弟子。嘿嘿,真如能入得道宗门墙,莫说是大身主司马斌,就算堂主陆登云又怎样?以后学得神妙道术,那区区福寿堂岂在我眼里?正笑着,忽听飕飕衣襟掠风声响,只见一个黑影从乱石堆后骤然跃出,风驰电掣一般向镇内狂飚而去。乞丐阿三揉揉眼睛,惊骇道:那是什么?跑的那么快!。

钱毒姑和陈希文大吃一惊,极目朝黑影去处张望,却见暮色沉沉,别无异状。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疑惑又茫然。

那黑影正是紫元宗。当他听到钱毒姑说施放迷香,设计绑架无忧等阴谋时,立时心内惶急如焚,顾不上多想转身便往回狂奔。转瞬之间跑回客栈,抬头只见店门大开,堂内寥然沉寂,到处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闷香气息。他急忙走进客房察看――床铺凌乱,空空如也,却哪里有无忧的影子?紫元宗强自稳定心神,再到店中各处细细搜寻,发现掌柜和伙计倒在店后院落里,身上伤痕累累,各被利刃戳了七八个血洞,早已气绝身亡。尸体旁散落半截包铁皮的木棍,那正是福寿堂乞丐们常用的防身之物。

目睹种种惨状,紫元宗惊惶渐去,怒火竟也慢慢平息,当下寻了把铲子在后院挖了两个大坑,将掌柜和伙计都掩埋了。冷风中伫立良久,他缓缓走回到店堂里,坐在凳子上托着腮帮静静沉思。此刻夜色如水,天边一轮明月皎洁如盘。青白的月光犹似深秋浓霜,迷迷蒙蒙的漫洒蒸蔚,天地清绝,万物抖瑟,惟有来升客栈里那个身影纹丝未动,仿佛徒具其形的石头人,但眸子里却隐隐闪烁着寒光,冷静又可怕,那是饱受苦难的眼神,也是一颗绝望疯狂而无所忌惮的灵魂。

玄夜风凉,紫元宗紧绷的心绪松弛下来,忽然觉得腹中饥饿。他起身找寻可食之物,忽见柜台后放着一个酒坛。当即提起来拍开封泥,口唇贴着坛缘慢慢吞咽酒浆。同时脑中细细思索,暗想那福寿堂是九华道宗管辖的江湖帮派,其中头目大身主司马斌,一定就是太原醉仙楼上被张凌风重伤那个中年人。他因垂涎无忧绝世姿容,便传令手下帮众全力搜寻。哪知九华掌门也在追索无忧……

凝神思量,紫元宗猛然省悟朱秉正意图绑架无忧,无非是想胁迫我重返塞北柳林峰,为他取得‘天雷剑’,只是他怎么知道无忧的公主身份?转念又寻思道钱毒姑说已命人将无忧交给朱秉正,那现在无忧应该就在紫竹园内。九华派及道宗各派弟子好像也在那里,他们人多势众,我又如何周旋?……该吃的苦吃够了,不该受的罪也受够了!人世万恶,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嘿嘿,纵然龙潭虎**,也要拼他个鱼死网破!。

心意已决,紫元宗随手扔掉酒坛,转身走出客栈大门,趁着浓浓夜色直奔济世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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