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河水,花船上放出十几架乌篷船游向岸边接客。
岸上的游人眼尖的架不住心中急愤想要靠前岸边,伞盖旁的马三放神情本就烦躁,见到有人不怕死的想要闯上来,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顿时倒八字怒眉,手一伸,附近有小弟奉上金背砍刀,横刀立马。
“他娘的,谁不怕死就给老子在踏前一步!”
一声虎吼,马三放扯着嗓子吆喝,凶神恶煞的摸样伴随的凌冽的狠气,吓得游人噤若寒蝉,纷纷退后。
“十里铺子做事,还望乡亲父老卖个薄面,稍安勿躁。”
瞧得马三放发飙,王屠夫忙上前打起圆场,胸抱四方拳,来回示礼。
可能有的人不知道马三放的名声,但十里铺子的王屠夫这些月来声名鹊起,可是鼎鼎的威风,自然压下了普通看客躁动的心思。
倒是那群儒生,在白羊须老者的带领下有些义愤填膺,想要挤上前来以三寸之舌辨个通礼,好悬被卫泊瞧见,忙撩起长衫,走上前去跟那老者一番耳语,这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这时候花船派来迎客的乌篷船已经停留靠岸,因为伞盖挡住了看客的登船,船夫纳闷,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怒了那尊“恶神”引得不快。
好在伞盖下除了马三放个浑人,也有通情达理之辈,张康跟周建对了个眼色,一边着手安顿着附近凉棚下来自登州城的富商,另一边跟醉舞坊的接头人打起了商量。
就在众人忙碌左右,伞盖下端坐的那道倩影微微抬起头,月光洒在那张俏脸上,素颜俏丽,带着浅浅月儿弯的胎记,彰显着一分温婉,楚楚动人。
毫无疑问,伞盖下的女子正是丑娘。
看着岸边上张康跟醉舞坊的船夫洽谈,心上人的失约,丑娘眼眸中除了些许失望,更多的是惆怅。
“马哥儿!”
“啊,诶!”
站在附近横眉怒眼的马三放听到呼唤,忙撇下金背砍刀,转身来到丑娘身边轻声道“嫂嫂,怎么了?”
犹豫了阵,丑娘抿了下嘴唇,挂着浅笑道“老,老虎来不了,咱们就不必等他了,让别人登船吧。”
像踩了尾巴的野猫,马三放使劲的摇头,直言便道“嫂嫂,老虎哥既然答应跟你看戏,肯定就不会失约,他这人最重承诺,这会没来,可能就在路上,先等上几炷香功夫在说。”
“这样不好,别人会着急的。”丑娘起身就要离开,马三放瞧这架势急眼了,跛着腿横档在她面前,嗓子跟唱大戏般嗡嗡喊道“嫂嫂可不能这样,今晚这花船咱们包了,咱想等多久就等多久。”
“凭什么啊!”
“就是,凭什么啊,有钱就了不起啊,这醉舞坊一艘花船你包的起嘛,你当是流花巷子的青楼院子啊。”
果然马三放一句话引得群情激昂,附近看客纷纷反驳,几个不知根底的登州纨绔子弟甚至叫嚣着家奴亮起了家伙,瞧这架势准备来硬的。
如果此时在附近的是叶毛,或许顾忌到影响也就息事宁人。
偏偏马三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厮听到身后传来的鼓噪声,本就心烦意乱,这会儿更是火上浇油,那对怒目愤然拔张,犹如卧弓竖盘,凶光毕露,杀气腾腾。
丑娘是个柔善的性子,初见马三放接近暴走的摸样心起微寒。好在这些年月待在观风口见惯了汉子们的斗勇拼狠,她情急的顾不上许多想要安抚这厮,话没出口。马三放瘸腿右拐转身,如丧虎出笼,狰狞怒吼道“观风口行事,谁他娘的唧唧哇哇!”
鸦雀无声....
“观风口”三字好像河面上荡漾的微风,清晰的吹拂在白杨堤上所有的看客耳中。
“坏事了!”
附近王屠夫等人心里猛的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就见一些看热闹的闲人盯着马三放那魁梧的身形,双目中的迷惘成了恐惧,那腿脚更是哆嗦的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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