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稍等,我现在马上跟医生讲。”
“多谢你,泾川警官。”
在停尸房里,医生循着编号拉开了一个尸柜,并把包裹着尸体的塑料袋打开,露出鸣人那张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
“鸣人……”在看到儿子的那一刻,由美子终于崩溃了,扑在鸣人的身上哭起来。
整个殓房宠罩在一片凄惨的气氛当中,所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过了不知多久,由美子忽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紧接着,她把头靠在尸体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先是惊讶,接着是紧张,然后是惊喜万分。
看着她急速变化的表情,不单只医生,其它人也有点不好的感觉。
“妈妈,你怎么了?”新娜轻轻地问。
“太太,不要太伤心,请节哀顺便吧。”医生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对旁边的警官使了一下眼色。
警官马上会意过来,正要开口安慰。
由美子忽然站起来,“他没死,他还没死。快,医生,快救救他,鸣人还没死!”
看来出现了最坏的结果,医生叹了口气说:“太太,请节哀,令郎真的已经死了。”
“不,医生,你再看看,他还有心跳,不信你看看。”由美子紧紧地抓住医生的手。
“什么?”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医生神情平静地走过去,顺应她的请求,拿了听诊器,放在鸣人的胸口上。
刚听了没多久,医生那平静的表情像见到鬼似的忽然变成很夸张的惊恐状。他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又细心地听了一下。然后,跳起来冲到外面大叫:“快叫人来,这个病人还没死……”
在一间特级加护病房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正躺在床上,一个中年女人正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忽然,少年慢慢睁开了眼,他奇怪地看了一下四周,然后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再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无奈地说:“唉,又是这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没有身体的日子啊。”
中年女子被少年的声音吵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少年那双明亮的眼睛。
“鸣人,你终于醒了。”由美子心情激动之下,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是他的妈妈吗?”
“你怎么了,鸣人?哪里不舒服吗?”由美子完全听不懂儿子在说些什么。
少年想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刚刚说的是美式英语,而面前这个女人说的是日文,看来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日本。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操起很久没用略嫌生涩的日语说:“我没事,请放心。”
“你真的没事?有没有觉得哪里痛?”
鸣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先等等,我去叫医生来。”由美子觉得儿子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但也不及多想,马上去找医生。
在医生给正志作了详细的全身检查后,得出的结论是除了腹部的伤要休养一段时间外,并没有发现其它什么问题。虽然有点记忆混乱,这也许是因为受伤后脑部供血不足引起的后遣症,但并不严重,相信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恢复。
听到医生给出的检验结果,由美子放心了不少。
“你这孩子,差点吓死妈妈了。”想到其中的凶险,由美子眼圈一红,差点又落起泪来。
看到面前这张溢满关心的脸,少年心底一阵感动,他暗暗作了个决定。
轻轻握住她的手,“妈妈,放心吧,我没事。”
自从鸣人长大以后,由美子再没见过儿子这么亲昵的样子。虽然她努力工作想为儿子和女儿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但也因为工作的关系被迫和孩子分开了,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每次难得的见面却和鸣人显得越来越冷淡,鸣人变的只会跟她要钱。她除了灰心以外却也无可奈何。
看到死而复生的儿子对自己如此温柔的动作,由美子再也忍不住,抱住鸣人的手哭起来。
这时,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新娜提着一袋水果走了进来。看见哭泣不停的母亲,她以奇怪的眼神看着鸣人。
少年通过鸣人留下的灵魂记忆的搜索知道,这是他现在的妹妹广田新娜。
“妈妈,不要再哭了,不然新娜就要笑你了。”少年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拭着母亲脸上的泪水。
由美子这才发觉女儿已经来了。“新娜,你来了。”
“妈妈,你没事吧?”
“傻瓜,我怎么会有事呢,你应该问你哥哥才对。”
“鸣人,你饿了么?我去给你买点粥。医生说你的伤还没好,现在只能吃流质的食物,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新娜,你在这陪陪你哥哥。”
“妈妈不用了,你叫护士去买就行了,这几天你是最辛苦的一个了。你休息一下。”
“傻孩子,我没事。”听到鸣人的话,由美子从心里甜出来。
看到面前这幅母慈子孝的场面,新娜惊讶得连嘴也合不上,直到由美子走了出来,她还没回过神来。
“你、你真的是鸣人?”
“你说呢?”少年微笑着说。
“我、我不知道。”
“我当然是鸣人,广田鸣人。我知道自己以前做的有些太过分,说了许多伤害妈妈和你的话,这次能够大难不死,我想通了许多东西。所以,就像你所看到的,我有点改变了。这个答案你可以接受吗?
另外,我想趁这个机会郑重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经过和由美子一天的交谈,少年的日语已经恢复水准,虽然口音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但不细心听的话也发现不了异样。
“你……其实你也没必要向我道歉。”新娜小声地说。
“来,坐下来吧,你站着不累吗?”
新娜乖乖地坐下来。她发现自己完全被鸣人牵着走,这跟平常的自己一点也不像。
“新娜,你知道吗?我们有个好妈妈。本来这次醒来我心情并不是太好,但现在这样似乎也很不错。”
新娜并不知道,最后这句话少年是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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