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当家在那巨石之旁,坐了很久。福伯再不说话,只是负手而立,面向滚滚江面,心有所思。卫小江早就令小赵云先行离开,自己和永空却是不敢走远,唯恐这沈家的两位爷,会起武力争执。
良久,这峡山古渡边,这二老两少,一直都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各自未动。直到那日到正午,阳光铺撒江面,波光粼粼。江水反泛出几束刺目的光芒,正好照射到那岸边岩石的左近。一直呆坐未动的沈大当家,突然缓缓抬起仿佛无力的一只手臂,将手伸到那太阳反泛的光团之下……。
即便是在这样一个春天,正午的阳光一样的炙热。沈大当家那蒲扇般的大手,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清晰。沈大当家感受着手掌中的热量,有意无意的将他的大手张合了几次。那些似乎握在手中的阳光,却总是无法握紧。一旦张开,就再次溢出手掌之外。
如此三番两次,原本沮丧的沈大当家似乎突然得到了什么趣味一般,脸上的神情也渐次活泛起来。片刻,他站立了起来,走到福伯身后,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弟,我明白了…….。”
这沈大当家虽然压低了声音,可那说话的音量依旧比平常人大了许多。卫小江和永空对视了一眼,均觉得松了口气。两人正准备靠近这即将言归于好的两个老兄弟,却听到刚刚转过身来的福伯,突然失声怪叫了一声。
卫小江和永空心道不好,两人齐齐运起凌波微步,一个闪身,就到了沈大当家和福伯面前。只见福伯眼眶中隐隐闪动泪花,视线却是直直的向沈大当家头上看去。卫小江和永空顺着福伯的视线看去,却也都是大吃一惊。
沈大当家那一向乌黑的头发,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花白了许多。沈大当家见三人都面带吃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却是浑然不觉一般,复归到正常嗓音,开口说道:“我一向以为自己神勇,却在刚才发现,自己原来什么力量都没有。我以前总专注着自己。甚至以为自己就是某个领域的中心。其实……。”说到这里,沈大当家顿了一顿,双目炯炯的看着面前的三人,接着说道:“阳光照在身上,其实你并不拥有阳光。阳光还在那里,你看上去阳光就在你手心,其实阳光,远远的远远的在那天际。你还以为你可掌握,你以为你已经掌握了,可当你一张开手掌,阳光其实还是在那远远的天际……..。”
卫小江和永空听到这里,不免面面相觑。从这个身高过两米的巨人嘴里,说出这样深奥、哲理和诗意的话,绝对会让人心惊肉跳,胆寒不已。卫小江自问,自己还不算太傻,这老铁塔刚才说的话,却实在是似懂非懂。饶是永空天资聪颖,却也不能一下悟出,这老铁塔几十年来的这番顿悟。
只有福伯,听完自己大哥的这番话,脸上顿时现出一股激动的神情,嘴巴张合了几次,却发不出音来,显见是激动到了一个程度。
这时,沈大当家的神情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又复归到嚣张附体的程度。卫小江见状,本能的退后了半步,心中暗自警戒着这喜怒无常的老王八蛋。沈大当家一旦恢复正常,那是何等人物,自然将卫小江这小模小样的姿态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哈哈大笑了两声,却是不理自己三弟的一番激动,反而转过身来,伸手就在卫小江和永空两人的肩膀上分别拍了一下。
这一拍出其不意,卫小江和永空两人却都是没有闪避过去,只觉得肩头疼痛难忍,骨头几欲断裂。沈大当家见两个小子龇牙咧嘴,脸上又是一阵笑意。他先看着卫小江,嗡声嗡气的开口说道:“小兔崽子,老子再不逼你娶月儿了,你自己看着办…….。”
卫小江闻言,先是一楞,接着又有些不太相信。他心中暗想,只要你这老东西不逼老子,老子这一块的事情,自然会料理得当。卫小江想到这里,心中却还是有些疑惑。他昂起头,仔细的看着沈大当家脸上的神情,却见老东西一脸诚恳的笑意,实在不像是在设计自己。他看到这里,这才心中安定,正想开口说话,却见沈大当家又将头转向永空,开口说道:“那移穴之法,我当在三月之内,寻个时间,教授与你…….。”
永空一贯装13,可听到这话,顿时面露喜色,躬身就要相拜,却被沈大当家伸手拦住。沈大当家乐呵呵的看着永空,又开口说道:“你拜个鸟啊!老子教你这个,只是完成承诺,又不是收你为徒,你拜老子,老子还受不起捏!”
沈大当家说完这两句话,这才将身转向福伯,再次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你在这里盯着,我这就去寻二弟。还有……..。”这后面一句,沈大当家却似换了个人一般,那说话的音量却如那耳语般细小。就连卫小江如此听力,却也无法听清,想来,是又用了什么奇特的法门,显见是不愿意给卫小江和永空知晓。这粗中带细的老铁塔说完耳语,又如同前几次一样,飞一样的闪了出去,几个起落,就看不到着踪影了。
不过,和前几次不同的是,沈大当家再也没有撞坏任何东西。最重要的是,和前几次不同,这次的沈大当家是带着哈哈大笑而去的。
这时,一直激动的福伯也渐次恢复正常,他微笑着目送大哥远去。片刻,沈大当家的踪迹已经消失在峡山两岸嫩绿的丛林之中。
古渡岸边,再度恢复平静。在远处一直观察这边的几人也缓缓的走了过来。福伯、卫小江和永空三人各怀心事,却均是面露喜色,都不约而同的往营房那边走去。
话说那老铁塔炸雷般的声音,早就惊动了在营房那边的人们。只是大家没得到命令,心里陡然疑惑,却是无人敢走近这边。小赵云先被卫小江遣走,却是不明就里,被馒头和刘静仪等人问来问去,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此刻,见那巨大铁塔鬼魅般的飞走。馒头和刘静仪这才往这边走来。卫小江见两大美女齐齐走来,那风采别致,各显婀娜,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心生淫*念。
小流氓心中暗惊,难道自家小弟弟失去功能了?!一想到这里,那原本因为不再受逼而得来的喜悦,竟然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边减慢脚步,一边暗自分析。福伯倒是全不在意,先行离去。可一直跟在卫小江身边的永空,看到自家师叔如此模样,却是心生疑惑。永空仔细端详,只见师叔脸上阴晴不定,双手插在裤兜,还不停的在裤兜里移动。
永空低头暗自揣测,却是全无头绪。片刻,陷入沉思的永空再次抬起头来,却见师叔脸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永空见状,略一沉吟,心中暗道:“师叔难道是在领悟沈大当家说得关于太阳的那番话?!”永空自问平时,阅遍晦涩的佛经,又钻研了不少哲学典籍,却对那番话始终懵懵懂懂,不得要领。
可此刻,见师叔如此模样,怕是即将参悟出那番话的深刻道理。永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浩浩荡荡的崇敬之情!他静立一旁,恭敬的等待着。已经走到左近的馒头和刘静仪也发现了这番异常,对视一眼,却也随即止住脚步,不敢打扰。
沉浸在对自己小鸡鸡严重思考里的卫小江,对外界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知。他苦苦的思索着,苦苦的追寻着关于流氓本能的严肃命题……。
突然,卫小江感到自己腹中传来一声小如蛙鸣的声音,他的心里陡然一动,他模模糊糊的觉得,这声音自己似乎很是熟悉!!!
片刻,这声音再次响起!卫小江的心头陡然一亮!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
夜至晨,晨至午。卫小江在水下几番变故,在岸上又是几度惊,几度喜。可时间的流逝却是一直在进行。那如蛙鸣的声音源自卫小江的小腹,却是一个源远流长的故事。
话说当年的卫小江,还是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螳臂当车,车来车往,往往醉后,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袜子王子。这种挥之不去,去而复回,回环不止的蛙鸣之声,就常常伴随着他。
这声音,不是其他的声音,是腹中饥饿发出的本能信号!
如今的卫小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被列车长欺负,就要挨饿的袜子王子。可是,就算身价百亿,却是依旧要吃饭滴!
同时,卫小江作为流氓界的学者,也充分明白了关于自家弟弟为何突然罢工的原因。道理很简单,和那偷菜游戏一样。没狗粮,狗将不狗!
想到这里,卫小江不禁为国家灿烂的文化,感到波澜起伏,欲堑难填。在国家中,曾经也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永垂不朽的话:“饱暖思淫欲!”
卫小江双手负后,仰天长叹,浑身散发出智者的光芒,微一沉吟,大声疾呼道:“真理啊!真理啊!”
此言一出,站在他身边的几人,男的顿时捶胸顿足,女的立马花容失色。大家感到卫小江身上喷发出的大家风范,唯有凤姐方能堪比一二而已…….。
卫小江感慨完毕,复觉腹中饥饿难耐,这才举目四望,却见周围几人都面露惶恐,他自己却是不知为何。他暗自揣测,莫非自己的气场已然修炼成功,仅靠人品,就能叫人惊恐!?
可想归想,这肚子饿,却比那气场要重要得多!卫小江心中交织着饥饿、郁闷和虚荣,却又不想直接开口说要吃。你能想象一个气场强大的人,开口要吃的吗?
可是,这饥饿终究也是一个问题啊!很多时候,这饥饿还是一个很国际,很艺术的问题呢!
想到这艺术两字,卫小江的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他微微一笑,看着馒头,很是文雅的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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