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既有的剧情来推断,波布是个谨慎、灵巧而又有果决力,像狐狸一样的猎手。和这样的人作为同伴,哪怕只是暂时的,也算是不错的运气。
唐霖不知道波布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不过,波布在谨慎地观察过他之后,点点头与他握手,也许是接受了他作为暂时同伴一事吧。
握手的时候,身高比现在的唐霖还略矮的波布抬头直视着唐霖的眼睛,说:“希望我们不要彼此成为拖累才好。”
“但愿吧。”
唐霖说。
两人将手表分别戴好之后,一直关闭着的门打开了。门后露出了一条两人宽、长不足二十米的短短走廊,走廊的尽头被小臂粗的铁栅栏封着,透过那个栅栏,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房间。
两人走到近前,观察着那个房间。房间四四方方,地面被纵横各七条一指宽的沟槽分成六十四块,每一块都是边长约一米的正方形整石板。石板的边缘已经磨秃了,但并不是像现代建筑那样有意为之,而是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之后自然变成那样的。房间的四墙上布满形状可疑的小洞。天花板上有纵横交叉的不规则沟槽,当中似乎隐藏着可以打开的翻板什么的。
栅栏旁边,侧墙上有一块金属板,上面有纵横各八、一共六十四个圆孔,每个都有小指甲大小,看起来就是和那些地板相对应的,另有个告示牌,上面写的都是猎人文字。波布已经开始津津有味地了。唐霖苦笑一下,在告示牌底部找到了一个话筒形的符号,用手试着按了按,告示牌下居然真的发出声音:
“欢迎来到地板机关之室。如你所见,这间房间有六十四块地板,其中部分或全部下面安置了重力机关,只要踩上去,就会引发毒箭、火油、石灰、毒蛇以至于落斧。请选择:
“按○的话,你们必须直接进入房间,能够活着通过即可。
“按×的话,你们必须在控制面板上进行操作,停止所有机关,失败将会有额外惩罚。
“来,选择吧。”
“哦哦,好像古墓丽影呢。”唐霖有些兴奋。
“那是什么?”
“……哦,我们那里的一款电子游戏。”唐霖轻描淡写地带过,接着问道:
“你觉得?”
波布有些吃惊地看了唐霖一眼,想了片刻,然后说:
“我们既不知道机关的强度,也不知道控制面板要怎么操作,要选择也缺少足够的依据。虽然要直接通过机关室也不算难,不过,这也是个了解考官思路的机会。”
“也就是说霖顺手按下按钮,“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好。”波布说着也按下了×。
一阵机关运转的轧轧声响过,在那个有六十四孔的金属板下方,原本看起来浑然一体的石墙上,突然弹出了一个抽屉,里面放着八根长钉,钉子的直径与圆孔的直径相等。同时,提示又响了起来:
“请将八根钉子插入金属板,并使每一横行、每一纵列、每一斜行只有一颗钉子。如果成功,既可停止机关并安全通过,如果失败,必须选择惩罚方式。”
“……?。原来是解谜吗。”波布说着,看看唐霖:“你觉得有得解吗?”
“有,当然有,不就是八王后吗。”唐霖用与波布语气相反的开心口气说,“我看到这个棋盘格子时,还在想会不会是这个,没想到居然真有。”
“八王后?”波布重复了一遍,不快地皱眉:“那是什么?”
“诶,你没玩过国际象棋吗?”
“没听过,那种东西。”
“原来如此,这边不太流行吗……”
仔细一想,在《r×r》的漫画中,的确很少见到有国际象棋出现的场面。或者说,好像见过,但又想不起明确的情况。也许,就算是有,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么流行。如此一来,原本可以作为国际象棋的趣问延伸的八王后问题,就会变成纯粹的类似“在一个8*8点阵中,找出8个点,其中任意两个都不在同一线上”这样的几何问题,不可能广泛地流传开了。
唐霖对国际象棋也只是略知走法,称不上“会下”。不过,他少年时的朋友中有人参加过全国计算机编程之类的比赛,当中时常会出现“机解八王后问题”这产的题目。拜那位朋友聊天所赐,他也曾见过好几种八王后问题的解法。现在只要想办法回忆起来就可以了。话说回来,八王后问题这种等级的问题,纯粹靠自己解也不算很难。
“怎么说也是关卡,大概无论机关本身还是这个谜题都不算很难吧。稍等一下,我很快就能解出来。”
这么说着的唐霖,拔出腰刀来随手在地上画着草图。妖骨剑的刀尖轻易在石板地上划出白印来。画着棋盘格子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零散的记忆从脑子的深处浮现了出来。
获得“天人境界”之后,记忆力也跟着变强了,也许是因为注意力的集中度大大强化了的缘故吧,更容易想起从前的事了。这么稍微分心了一下,唐霖便开始在草图上涂画起来,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在一边的波布看着唐霖画好了草图,然后拿起那八支钉子,突然阻止了他。
“等一下,你这张图从四个方向看过去就是四种不同的摆法哦,究竟哪种是对的?”
“四种应该都无所谓吧。”唐霖满不在乎地说着,看着波布那变得尖刻起来的眼神,他笑着解释道:“这个问题的解法很多,原本就不止这一种――不止这四种而已。”
向波布解释了原因之后,唐霖一根接一根地将钉子插进圆孔之中。每当有一根插到底的时候,就会发出“咔锵”一声,有东西将钉子牢牢锁住。当第八根钉子也完全插进面板的圆孔里的时候,机关运转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先是栅栏对面的房间里,所有地板以肉眼几乎看不出的程度微微向下一沉,然后,铁栅栏发出生锈般的声响,咯吱吱地一顿一顿地缓缓升了起来。
“搞定。”唐霖说着,率先踏上了机关室的地板。波布也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
通过房间之后又是走廊,然后是两架从外表看没有区别、并排通向下方走廊的打磨光亮的石制楼梯。两架楼梯之间是直通到天花板的铁栅栏。按照说明,左边是“下得很快的楼梯”,右边则是“下得很慢的楼梯”。当然,两架楼梯前面都有铁栅栏挡着,要做出选择之后才能通过。
商量之后,两人选择了左边。这次走在前面的是波布,他刚一踏上第二级台阶,某种机关就被发动了。唐霖还来不及跟上,楼梯口的栅栏又降了下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所有的楼梯阶面都向下翻转了三十度,形成了一个像滑梯一样的斜面。
同时,从楼梯沿墙根的地方,伸出细小的金属管,向楼梯上喷出淡褐色、透明的液体。只要闻到那个气味就知道,那只是普普通通的食用油。
滑梯加食用油,果然“下得很快”。唐霖这样想着,把手从栅栏的缝隙里伸进去,但没来得及抓住波布。滑梯靠栅栏这边没有立足之处,只要机关启动,上面的人就只能立刻滑下去。
波布的反应很快,马上以近似滑雪的要领,压低重心,向前躬身滑下。如果不这样的话,就会因为上半身跟不上下滑的速度,一屁股坐在斜坡上。
片刻间,波布已经滑过楼梯的中段,眼看快要到底了。然而这时,机关的第四步才开始启动。
每一个看到前三步机关的人,都可以轻易猜出第四步是什么吧。――没错,就是从楼梯下面的地板里升起的,斜斜指向楼梯的一排长矛。
波布“啧”了一声,小心地弯下双腿。在超级光滑的斜坡上,任何动作都比平时更容易错失重心,而失去重心的结果就是直接滑倒,然后毫无反抗余地撞上那排闪亮亮的矛尖。不过波布没有犯这种低水平的错误,他在快要到达长矛范围的时候,利落地跳了起来,完全没有打滑。越过枪尖之后以脚尖着地,为了防止打滑,故意向前倒去,然后以漂亮的滚翻卸去下坠的力道。
然后铁栅栏再度打开了。滑梯也好长矛也好,并没有恢复原状,就这样等着唐霖踩上去。
波布所面临的考题是“应变能力”。但唐霖又有不同,他所面临的压力是“应对既有问题”的能力。难题和先行者解决难题的样子都已经展示在面前,与波布所面对的不同,这是另一种压力。就算想要模仿波布的行为,但每个人适宜的细节不同,过度受影响的话,可能反而会失败。
“原来给与‘拓路者’和‘追随者’的,是不同的考题吗……”
唐霖喃喃地这么说着,但只犹郁了一下就跳上滑梯。
用手扶着两道楼梯之间的栅栏、慢慢倒腾下去也是可以的,但那样做太难看了。而且,以唐霖的情况而言,可以目视“片刻之后的运动”的他,不可能在这种程度的动作方面有什么错误。就算失误了,被捅出几个透明窟窿而已,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预定施加在考生身上的压力,对唐霖是完全无效的。
结果,唐霖华丽地到达了下层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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