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枝道人扬声道:“吉时已到,桃门宴开筵。”
山上山下轰然响起阵阵雷鸣般的鞭炮声,噼叭作响,烟雾缭绕蒸腾,一股股略微呛人的硝磺味弥漫全山,将这座道家圣地沾染上一些凡俗人世的味道。
鞭炮声中,一群童子,众多弟子手持银盘玉碟,金瓷黑陶堆满了珍馐美味,尽是域外奇珍,海外绝味,天南地北的jīng美食材,石中果,树上婴,闻一下鼻中生妙,尝一口满口奇香。盘中垒翠,碟里画虹,刀功jīng堪可细如发丝,妙厨巧摆成碗中仙境,美伦美奂,叹为观止。
转眼间桃花宫大殿前摆满了筵几,主家并不预设位子,任宾道自行随意而坐,纵是独居一几,也不会有恶客之讳。只见一道道菜品、水果流水阶一样盛上来,筵几旁自有小童笑容侍客,一一介绍。
好宴岂无好酒,在筵席围绕的中心,放了十只巨大瓮缸,里面盛满琼浆玉液,老酒飘香。据传是上一个**后产的新酒,已在后山埋了一百年。如何不醇香无比,闻之yù醉。
山上珍馐海味,山下同样的奇珍异味,美味佳肴,相差不到哪里去,前三殿里,众道呼朋号友,开怀畅饮,既然不能斗法,便要斗斗酒量。
清修戒律几华年,那堪今朝一开筵,醉酒当歌语自狂,入目尽是道中仙。
酒筵席间,有仙乐声声,有七艺戏法,更有道家挪移猜宝之法,百般热闹,只图引众道一笑。
陶宝从未见过这等热闹,空气中酒香浓烈,与原有的桃花香气混合后,竟产生了一种令人熏熏yù醉,似入仙梦的感觉。
山华殿中众弟子除去服务大典的一百余名弟子,尚有一百余,自然分成二十多席,酒菜盘碗,高谈纵论,欢乐畅快,开心之极。
这一场大宴直到申时才渐渐客cháo散去。
有近百童子,近千弟子展道法,或挪移,或净水,或除垢,或驱烟,不足半个时辰,便已还一个清洁朗朗的桃山道宗。
陶宝尽尝美食妙品,虽说滋味鲜美绝妙,却觉得无有一样及的上美娘子的水过三姜的动人味道。
到了第二rì,桃门山门大开,迎来了数不清的道家访客,有的观瞻游览,有的一心问道,有的苦心求药,也有的专为听讲而来。大道三千门,只收有缘人。人来道往,接肩擦朣,整个桃门都热闹起来,喧休无度,显繁一时。
陶宝也到前三殿听了几讲道法,只都是一些基础道法,索然无味,不过他也知道,这头几天的道法俱是这样,只有到了后期,才慢慢有高深道法的讲解,不过到那时,说不定自己已经不在这盛世桃门中了。其实他最想听的是天迹道人千枝的道讲,可惜自己境界太低,那至少也要大道士才能听得,不过,作为千枝道人第二名弟子的曹逊应该有缘听讲,真是令人艳羡。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疑惑和惊讶,曹逊怎么就成了千枝道人的亲传弟子,论天资、论悟xìng,论背景,桃门胜过曹逊的没有三百,也过五十,实在让人想不出理由。事实上,在桃门三千弟子中,听闻此事后大有想法的占了绝大多数。要知道千枝道人只不过在八百年前收了一个亲传弟子后便再未收徒,谁也没想到,他弟二个弟子会是外门弟子出身。可想而知,曹逊今后将会承受多大的压力。但是,有一个天迹道人作师父,区区压力又算的了什么呢?现在唯一令陶宝头痛的就是应不应该再相信曹逊了。
人总是这样,不患贫,而患富。当曹逊的身份发生巨大的变化时,他本身可能并没有变化,但其他人对他的看法却先变了。陶宝明明知道不应该怀疑曹逊与他的友谊,但总是潜意识地向那个方向去想。他会不会出卖自己呢?陶宝摇摇头,不会的。
真的不会吗?是信任还是怀疑?
陶宝突然发现,这种执念竟然就是自己念河中剩下的九个执念之一。
晚上时,陶宝将这个疑问抛给了师父李昆。李昆淡然地道,“这个答案永远不会在自己的心中找到,能给你答案的,只会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陶宝若有所悟,原来并不是所有问题都需要自己来解答。那么,许多时候,自己也会是别人的答案。
当晚再修道念时,陶宝发现,这个执念已经渐渐破开了。
第三天,山广殿的讲道台前,陶宝非常意外地看到了李茗儿,这个令他心动恋爱的女子正与二三个师妹专门致致地听着台上讲道。秀丽的容颜,眉似青黛,眼眸动人,身姿说不尽的优美,散发出使人陶醉的仙姿。
“耿道兄,原来你在这里啊。”小妹欢喜的来到他的身旁,亲近地贴着他,明眸俏丽。
陶宝不禁地笑笑,小妹虽然没有看出来自己就是他二哥,但天然的血缘还是令她对自己无形中亲近,却绝对无关男女之情。
陶菊儿好奇地顺着陶宝的目光望过去,突地格格笑起来,“原来你在偷看人家女修啊。让我看看,呵呵,那个好漂亮啊,旁边的也是绝sè呢?喂,耿道兄你到底看上了哪个?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看啊?”
陶宝深望李茗儿一眼,压下荡漾不休的心绪,淡淡地道,“不用了,我要在桃门受罚三百年,纵是有意也是枉然。”
“哦,”陶菊儿神sè一黯,想起陶宝受罚的事来,陪着一叹。向那些女道人又望一眼,道,“真是可惜了,……咦?她、她是李茗儿?”陶菊儿忽然发现那群美貌女修中并不起眼的一个竟然是李茗儿!登时又惊又喜,连忙跑了过去。
陶宝愕然,他没有想到小妹竟认了出来。怔怔地望着远方李茗儿与陶菊儿相认时雀跃开心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若自己能光明正大地站出来相认该有多好。
二女相认后,聊起当初情形,俱是笑声不断。事实上,李茗儿与陶菊儿当初关系只是熟知,却算不上是多么的亲密。要知道,虽然村子小,但孩子们也总是有着一伙一伙的小圈子。只有此刻,他乡遇故知,又都入了道门,才相互间觉得是那般的亲近无间。
二女怕影响到旁人,相携来到一处僻静处,旁边是一小丛冬青竹,眼前则是个石砌的时辰亭。二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将自己修道以来林林总总的事情讲来讲去,也都不觉得烦。
时辰亭中的辰沙静静地缓缓流淌,让人感觉不到时光流逝。
李茗儿看着眼前笑语不断的陶菊儿,心中却想到的是她的哥哥,那个令她怦然动心后又杳无音讯的英伟青年。思念一起,再也忍不住,轻声问道,“菊儿,你二哥陶宝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陶菊儿一怔,奇怪李茗儿怎么问起二哥来,神情一黯道,“自我入桃门以后,就再没有听到过他和大哥的消息。”
“啊?”李茗儿大讶,娇躯轻颤道:“陶宝没来找过你吗?”
陶菊儿更讶,摸不着头脑地道,“没有啊。我几次托师兄们帮我打听消息,都没有回信。”
“不可能啊,我两个月前还见过他的。”李茗儿芳心顿乱,花容失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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