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个妇人赵氏随长安走了进来。
卞道人冲她一招手,在她耳旁低语一番。
赵氏明白地点点头,便用木屏风将陶菊儿隔了,里面一阵悉悉之声,片刻工夫,一脸诧异地走了出来,低声道:“妇人见了,这姑娘果然如道长所言,在胸口上有一个貌似凤尾状的小草图案,红彤彤的,非常明显。”
“什么?!凤尾?凤焰草!”卞道人浑身一颤,失声惊叫。
呆了一呆,然后猛地起身,就要向屏风里面闯。
“道长?”“哼!”“你干什么!”
李德正愣住,许元冷哼,陶宝闪身拦向卞道人,怒声喝道。
卞道人也是一愣,身子在陶宝身前停住,恍然地窘迫道,“莫怪莫怪,是本道失礼了。”
见陶宝护在屏风前,仍一脸怒sè地盯着自己,心中亦是有些不悦,晒声道:“本道不过是想求证一下而已。既然如此,便算了。”
许元终是老江湖,沉声道,“卞道长,李掌柜,这回该解释一下给我们爷俩儿了吧。”
“好说好说。”卞道人双眼滑动,挥手道:“这位姑娘得的不是什么病,得的是道。”
“啊?!”
“什么?!”
众人皆惊,满屋异容,连略知一二的李德正亦是颤声惊叹,同时泛出一种荒谬不经地感觉。
卞道人嘿然一笑,道:“若非本道来的凑巧,你们按着李掌柜的方子吃上一年她也不会好。什么缺月之毒,经火之脉,真是胡说八道,乱开方子。”
几句话实在太不给李德正面子,李德正老脸臊的红艳艳,似怒似惊,不敢言语半句。
许元狠狠地皱起眉头,陶宝而对李德正怒目而视。显然都猜到了那稀奇贵重方子的一二内情。
“不过,若非李掌柜心细,问到本道头上,你们也不可能把她医好。”卞道人得意地一笑。让众人面面相觑,不得所意。
许元与陶宝你眼望我眼,许元使了个眼sè,陶宝领会地施礼道:“还请道长说得明白。”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yù以观其妙;常有,yù以观其微。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嘿,这篇文字乃是天下所有道经的总纲,也不知是何人所写,何时所创,所有道经开篇都是这样说的,但万千年来,咱们却从来没见人真正凭此修成过道。别说是道,便是术亦是不可得。纵是天迹级别的道仙,还不是冬语夏蝉,无从一窥。更别说得什么道。”卞道人似乎愤愤不满地一阵急语,说得众人仍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哼,说多了你们也不知晓。简单地说,咱们这个世界要想修道,靠悟道苦修是绝无可能,只有一种途径,便是这凝聚天地jīng华的道草。而这道草却也分三六九等,分为荒、茂、珍、寿、玉五宝,这些道草遍布世界,自然是有缘而能得到……”
“你是说,我小妹是无意中得到了一种道草,从此便可以修道了?!”陶宝浑身剧颤,骇然莫名地惊道。
卞道人双目shè出灿然神光,傲然道:“不错,从此她便是我道家弟子,与世俗再无关联。嘿嘿,亦算她运气,若果不错,她真得的是凤焰草,啧啧,那可是寿宝级的道草,真是莫大的机缘。如今我便可做主,收她入我桃门道派,得传真经大道。”
陶宝呆呆地发愣,他敲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玲珑乖巧的小妹只不过病了一场,转眼间就成了修道之人。修道,那可是传说中的神仙?!
许元久经江湖,自然听多了道家传说,更是曾亲历过一两次道家仙人的斗法,那真是天地反转,金火水风,奇妙无穷。回想起来,亦是慨而叹之,感怀不已。但如今,纵是他历江湖之险,老而弥坚,亦是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竟是这般地结果。
那一旁的李德正更是震惊的不用说,宝林堂在北疆亦算是较大的医堂,自然与各家道派有些过往,尤其是卞道人所在的桃门,更是北疆数一数二的大道派。只不过道家与世俗如隔纱相望,朦胧不清,他也是只知道这次卞道人来到这里前宝林堂总堂是打过招呼的,一概要求,俱要满足。而卞道人昨rì来时,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堂内是否有异状病人。他便立刻想起了陶菊儿的怪病。事实上,他对陶菊儿的怪异病情毫无掌握,又顾及自己医家脸面,胡乱开了个稀奇的方子,料想陶宝无法办到,便可有名目打发了了事。还许了许元一个人情。但卞道人问了,他也是抱着疑问试着提了一嘴,万万竟真的是这般情况。此刻李德正真真正正地忽然冒起了冷汗。现在想来,那方子可要了自己的老命。道家的弟子,又岂是他能得罪起的。这李德正李大掌柜左右反侧,一会儿脸白,一会儿脸红。
要说真的心cháo悸动,澎湃不已的还是卞道人。他此行实则另有因果。说起来他虽是桃门道派弟子,但却仅以一株最低等的荒宝道草列入门墙,实属于末流,而且不喜用功,若不是他平素与人亲切圆滑,又与一桃门道卿有些亲戚,早就被逐出道派了。桃门何时缺过这等不上台面的弟子了。
卞道人自知自事,眼见道派百年大典将至,生怕自己被人算计逐出道派,便干脆抢了个寻找道派弟子的任务。而且来的是最偏远的乌莽山脉。按说有此想法的道派弟子亦有不少,自己的机会并不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头上。这一趟下来,他是打算混个三五年再回去了。若是运气好,寻到一株茂宝道草,便是发了。纵是再得一株荒宝道草也能让他安全个三五十年。要说道家寿长,平常世俗之人百二可称长寿,这道家一寿少说也有三百年。别看卞道人貌似中旬,实则也有一百七八了。如此大好人生,他可不想早早了事。但若说寻找道草不易,寻找到新的道家弟子更难。那道草得天地jīng华,自是通灵,等闲世俗之人如何能得到,若不是大机缘,纵是它被你踩在脚下,你也不可能获得。所以说,像陶菊儿这种洗澡时得到了寿宝道草,那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让人羡慕的发狂。若不是道草与人结合后密不可分,卞道人几乎起了杀人夺草的歹意。虽然每家道派都暗地里流传着几手毁人夺草的yīn损法术,但却绝对不适用于陶菊儿这种初得道草,道念未开的人。所以卞道人虽然心中又妒又羡,却又无可奈何,不过寻到了这等道家资质的弟子,足可令他立下大功,扬眉吐气了。要知道,道基引路,对任何一个修道之人都是最重要的关系之一。以后陶菊儿修道前途愈宽广,他得到的好处愈多。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以陶菊儿寿宝道草的资质,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
至于此时那赵氏、长安,更是如听神语,呆若木鸡,自不再言。
一时间,内堂众人俱都心神浮游,各想各事。
良久,许元一声长叹,道:“这道家‘机缘’两字,果然不可测度。菊儿这丫头真是好气运。乖徒弟,你们陶家可算是祖上有福了。你大哥得知,还不知乐成什么样。”
陶宝此时早放下对小妹的担忧,心中激动,却另有一番计较,为何自己闻听那卞道人的道文时总有种豁然开朗的通明感,自己的心里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滋滋有声地迸发。
“道长,刚才是我失礼了。若真如您所说,小妹应该是得了莫大的好处,却为何发此恶状?”陶宝问道。
“无妨,这是因为她初得道草,两者融合为一体,自然会生出种种异状,何况她得的是寿宝道草,又无道念相引,过程自然会非常漫长。”卞道人解释道。
“道念?”陶宝恍惚一下。
“道念乃是道家弟子最基本的力量。道念越强大,道法自然越强,就如同武功中的心法,而道草就是武功秘笈。”卞道人心情畅快,好为人师地道。虽然以他末流弟子的身份,根本无法接触更深层次的道理,但忽悠忽悠这些凡夫俗子却是手到擒来。
陶宝隐隐觉得他说的混杂,却也无法争辩。
那李掌柜忽然笑逐颜开地接口道,“陶宝,你还不快求卞道长以无上道念引导你家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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