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虽然杀了难对付的刘风尘,为清廷立下大功,却未能及时追夺回那张关键的太平天国地图,不免留下遗憾,这次曾国藩令其一定要夺到那张重要的地图,他自然不能有差失,便带领手下人出动,目的就是要夺到地图,搜寻刘风尘的余孽,并借此机会一举扫除自己的江湖后患。
他手下清廷侍卫追踪到韦少英的踪迹,他本以为不用自己出手就能将对方手到擒来,却想不到还未抓到对方就先死了四名手下,那张地图也没有得到手,心底恼怒,神情阴冷,此时瞧着地面倒毙的两具尸体,面色一阵说不出冷峻之意。
站在他身后的清廷侍卫,见到他这般面色,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就连大声喘气也不敢,只是眼睁睁地瞧着他,听他的命令示下。
卢天焦本来手下一共有二十余名武功高强的清廷侍卫,这些人乃是他的得力人手,在当初梧州为了围困击杀刘风尘亲自带去了大半,可是在和刘风尘相斗较量时死了八人,再加上现在死去的四个人,折损超过了一半,那张最关键的地图还没有夺到手中,如何能够善罢甘休?
他站在那里,盯视着死在地面的人,忽然开口缓缓道:“这两个人是被什么人杀死的,全都是一招毙命,武功倒是不弱。一个人已经落在我的手上,那么出手定然是逃走的另外一人,这人到底是谁呢?刘风尘死后想不到还有这等施用剑招的高手存在,刘风尘没有师兄弟向来孤身闯荡江湖,这个人看来应该是他手下亲传弟子,嘿嘿嘿,想不到刘风尘手下的弟子居然还有这等用剑的高手,真是想不到,我倒想要会会这人,这次他一定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此时站在那里,黑瘦的脸庞看不到一点表情波动,唯有一双冰冷的眸子里微微投射出一丝森寒杀机,全身所带的那股杀气更加隐隐生起,颌下黑硬胡须抖动,微微的冷然一笑,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一定要给我追到逃走的那两人,无论如何也要夺到地图,若是你们找不到人,夺不到那张地图,最后就等着我的刀亲自取你们的命吧!”
众侍卫听了他最后说的话都是脸上一惊,站在那里神情噤若寒蝉,当下不敢再多耽搁,行动迅速,疾奔离开,分头向四处搜查去了。
只余下卢天焦一人站在这里,瞧到眼前四周在空中飘荡的粉红花瓣,目光微凝,更加透出一股冷峻森寒的杀意。
白胜男微微睁开眼睛,眼前一阵光亮刺入眼内,让她差点有点睁不开眼,赶紧闭住,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眼来,四周却没人,但听得附近一处小溪发出缓缓的激流声响,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密林之中,躺在一块大青石上面。
她心中忽地一惊,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刚想要起身站起,立即觉得腿上传来一阵剧痛,脸上忍不住露出痛楚表情,微微低头见到自己左腿有一处血色伤痕足有十几厘米,伤得不轻,被人用布条草草包扎住了,暂时止住流血。
“我这是在哪里?少英哥呢,他在哪里?”
她蓦然一惊,才记起自己昏迷之前掉落入水中,立即想起了韦少英,大声开口喊道:“少英哥,少英哥!你在哪里?”喊了几声却不见四周有一人,树林里面甚是幽幽,她伸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发觉嗓音干涩难受,有些喊叫不出声音来,眼见此时四周无一人理会自己,她想自己起身寻找韦少英,可是稍稍一动双腿,创伤处立即传来一阵钻心剧,她忍不住“啊”的疼痛叫了出来,站立不起来。
四周树林幽幽,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也没一人在自己身旁,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里,好似醒过来之后突然间改变换了一个世界,无人理会自己。
白胜男咬着牙,一手扶着腿上的伤处,一手强自支撑起身子从躺着的青石上一点点移动,忽然左腿乏力,“哎呦”一个趔趄失去平衡栽倒在草地。
眼见自己受伤,四周无一人过来相助,她心底生出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觉。
虽然当初在家中的时候,他父亲开武馆,自己从小跟随父亲在武馆学武,仗着练得一身好武艺向来争强好胜,性格强硬,胜过普通女子,可是从未受到过真正的伤害,现在当她腿上受到这般兵刃外伤才觉得有说不出的疼痛难忍,再加上自己孤身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一个亲人也不见,就连和他一直呆在一起的韦少英此时也不知生死下落,不禁更觉得孤独痛苦。
她想行走怎奈腿部有伤无法轻易挪动,只感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一人来理会自己,想到这里,她生出一股说不出的伤心之感,泪水差点从眼中流出,终于强自忍耐住,只能独自呆在这片幽暗陌生的树林之中,不停地开口喊叫道:“少英哥,少英哥,你在哪里?”
四周树林空寂,草地无声,哪里有韦少英的应答。
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更瞧不到韦少英过来,她这时朝四周仔细瞧了瞧,见到不远处的地方放着一些零散事物,见到自己的宝剑还放在旁边,低头又瞧瞧自己身上衣衫,此时半干半湿地紧紧贴在身上,浑身感到黏黏腻腻说不出的难受,想要将外衣脱去晾一下却又行动不便,一个人呆在这里,内心又是惶急,又孤独无助。
“少英哥,少英哥!”
她呆在这里不停地开口喊叫,哪怕只不过是徒劳喊叫。
过了不久,忽然听到附近有人的脚步声走近过来,她立即神色一动,停住喊叫警戒起来,连忙努力移动身子到附近,勉强站起身拿住旁边放着的长剑,身子靠在一棵大树旁,右手握住长剑横在胸前,目光谨慎地视向对面林子脚步走来的地方。
脚步声停止,一个人这时缓缓闪过树丛,显现在她的眼前。
等到对方身形靠近瞧见原来是个男子,身材还算标致,一身漂白青色布衫,在日光的微微映照下有些黑乎乎看不清样子面貌,迎面迈着脚步向自己这里走来。
“少英哥,是你么?”
白胜男一时精神恍惚,因为牵记着韦少英,蓦然见到眼前这人还以为是韦少英寻找到这里来,心里惊喜交集,立即开口叫道。可是那人却没有开口回答,继续走近,直到看清楚了对方模样,白胜男惊喜的眼光变得微微一滞,先前喜悦的神情消失不见,有些怔然出乎意料。
走到面前的这个人,样貌不如韦少英生得英俊端正,全身衣装也不如韦少英得体齐整,一眼瞧上去,五官神情更是相比不如韦少英的那份从容潇洒之意,论相貌和气质,无法和韦少英相比。
这人正是李观鱼。
“是你,怎么会是你?”白胜男不由开口惊奇问道。
李观鱼站在那里瞧着她,面色无多大变化,冷声说道:“是我又怎么了?”
“我少英哥呢,你把我少英哥弄哪里去了?”
李观鱼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我能把你的少英哥弄到哪里去,你少英哥现在在哪,我怎知道?”
白胜男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追问的话语有问题,此时她见不到韦少英,十分担心焦急,想起之前三人一路奔上瀑布前的崖壁被后面的清廷侍卫逼近袭击,韦少英一不小心被人击倒跌落下去,如今生死不知更是焦急忧虑,立即开口对站在那里的李观鱼用命令口气说道:“我不管那么多,你快点去,快点去救少英哥,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李观鱼听得她语气,顿生不悦,不过不愿和她一般见识,心道:“我的姑奶奶,又不是我将你家的少英哥掳走了,干么让我去把他找回来,再说咱们三人失散,我又怎知道他现在落到何处,到哪里寻去?”只是冷眼瞧着她,没有反应。
“咦,你这个人反应迟钝了么?刚才我对你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你快点将我的少英哥找回来啊,他现在一个人孤身落在外面,若是被那些朝廷的人追上了恐怕性命难保,你还不快去?”白胜男见他不答,更是心急,一阵话语如同急珠般扫了出来,李观鱼听到她左一句“少英哥”右一句“少英哥”心底不禁生出一股闷气来,似乎丝毫不将自己瞧在眼里,眉头皱起,朝她微微的一瞟,慢声慢气地笑道:“白姑娘,你可真对你家少英哥关心在意得很,我好不容易将你从水里救了出来,弄到这里叫你活了一命,你一句不说谢,反而先冲我要你家的少英哥,嘿嘿,倒是不错,可惜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救不了他回来。”说完,又是一冷笑。
白胜男听了他的话,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从水中将她带到这里,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想起之前他们三人被那些抢夺地图的清廷侍卫追杀的时候,仓惶匆忙之际,慌不择路跑到了瀑布悬崖边,结果被后面的人追上双方一阵交手相斗,韦少英因为受伤先被人直接打落坠下去,自己也在相救韦少英的过程中被人用兵刃划伤左腿,最后被人拉着一起跳下河流暂时避过了对方追杀,此后在水中就不见了韦少英的踪影,只觉得有人一直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衫,后来再一醒来的时候就身处在这里了。
想不到那时候紧紧抓住她的就是眼前的李观鱼,若不是当时有他相助,只怕自己早在水里没命了。
李观鱼冷然站着,这时瞧到白胜男浑身湿漉漉坐在那里,衣装紧紧贴在身上,娉婷身形显得既苗条又有些单薄,她的脸庞面色微微泛白,鼻端樱唇有些颤抖,靓丽的外貌衬托着一股疲惫乏力感觉,知道她受伤后又在水中挣扎了许久体力消耗太多,加之是女孩家更是显得现在身体虚弱,有些支持不住。
见到她这般样子,他不禁心底起了一阵怜惜之意,便走上前两步,伸手从怀中摸摸索索,最后才摸出一些东西来,递到她面前开口说道:“师妹,你腿上受伤身子乏力,在这里歇息一会儿,等我过会儿恢复体力了就去别处寻找少英师弟的下路,若是一时寻不到他,咱们两人再想办法,喏,我这里还有吃的东西,这两个馒头是我以前身上带的,凑合凑合,你且先吃下去充充饥,然后咱们两人再想办法去救少英师弟。”说完,将手里拿出的东西向她面前又一送,要她接过去。
白胜男坐在那里怔怔地瞧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她低头瞧去,看到对方送过来的是两个干馍,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细细看去,只见白皮的干馍上面显得湿漉漉皱巴巴的,瞧那皱巴又粘湿的外皮也不知在他那湿漉漉的衣服里面藏了多久,此时在他那双并不干净的手上拿着,反而蹭上一层污垢颜色,更显得污脏。
白胜男从小家境优越,哪里吃过这等东西,瞧也没瞧过。
莫说是以前在家中,就是跟随韦少英这些日子在外面行路,虽然有时免不了风餐雨露,但是因为两人出来的时候金银盘缠准备得充足,也是一日三餐不错,可从未吃过这等肮脏不堪的东西,此时她眼睁睁瞧着对方伸到自己面前手里拿着那脏兮兮,皱巴巴,湿乎乎,粘腻腻的东西,神色微动,忍不住胸口一阵作呕,别说瞧着这东西有食欲,就连肚子里面原先东西也要呕吐出来,一阵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李观鱼怕她饿了,见她没有接,接着道:“师妹,这里也没什么可吃的,干馍虽然放的时间久了些,不过气味还没坏,你且先凑合吃了下去充充饥,顶过了这一会儿再说!”
白胜男不听还罢,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胸口一阵翻涌蹈海,立即伸手捂住胸口,低头“额”的一声就要干吐呕出来,面色绯红,好似难受之极。
“咦,师妹,你怎么了?”
李观鱼见她突然这般难受模样,还以为她有什么异样,神色不禁一动,走上前手伸过去想要摸她额头,细细察看情况,“你是身子不舒服了么?”
“混蛋!你给我滚开!”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白胜男一巴掌就迎面劈手打了过来,李观鱼反应不及,被对方直接将他手里拿的东西打飞!
只见白胜男昂然抬起头来,柳眉倒扬,杏目圆睁,盯视向他带着说不出的愤怒恼恨之意,似是十八辈子之前的仇人,几乎是怒声扯着嗓子喝道:“谁是你的师妹?你这个混蛋别张口闭口地喊我这么亲切,谁是你师妹,我根本不认识你!赶紧给我拿开你手里面那些脏臭不堪的东西,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捡过来的这些连狗也不吃的东西,竟然拿了给我吃,难道你想活活恶心死我不成?”
李观鱼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好心给她送东西却惹出对方这么大的反应,竟然直接开口辱骂自己,站在原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时不由有些发呆了。
他转过眼去,瞧到远处被白胜男从手里打落草地的那两个馒头,白兮兮的颜色在绿茵茵的草地颜色上,显得甚是独特别致,引人注目。
他冷冷一笑,又转过头来,瞧向对方。
“瞧什么瞧,没见过姑娘这样的人么?我告诉你,都是你害的我们两人,害得我和少英哥两人遭难,你若是先前早点帮助我们还会让后面那些朝廷侍卫追到这里?都是你,现在少英哥被你害得生死不知,都是你的过错,你去给我把少英哥找回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白胜男柳眉杏眼,狠狠地盯视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一阵对持。
李观鱼见她先前这一番话完全是蛮横不讲道理,神情更冷。
过了一会儿。
他什么也没说,直起身子,转过头又瞧了瞧被丢在草地上的那两个馒头,瞧了一会儿,便迈出步子走到那里,弯身伸手又捡起了地上的东西,瞧着手里脏兮兮的馒头,脸上轻轻一笑道:“我的馒头啊,我本想送你给人饱肚皮,可惜人家还瞧不上你,说你连狗都不配吃,看来你在我的手上还是受委屈了,唉,实在罪过,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瞧得起你,我也不吃你就是!”说完,又塞回了怀中。
白胜男微微一怔,见他又在那里胡言乱语,眉头微皱,不理会他,“喂,你没听到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么?快点给我去找少英哥去!”
李观鱼转头注目瞧向她,见她狠狠正盯视向自己,柳眉似虹霞,杏目如水月,不带大家闺秀,却含着靓女青春,美丽娇俏之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煞气威风,更胜须眉,女儿身能够胜过须眉男儿,倒也算是少见。
“你哑巴了?没听到我跟你说话么?”
他一言不语,忽然缓缓地开口问道:“刚才你为何扔了我的馒头?”
“你的馒头?”白胜男微微一怔,嘴角微微一勾,冷笑道:“什么你的馒头,你以为姑娘瞧得起你拿过来的这两个馒头么,别说我现在不饿,就是饿死了也绝不吃你的这些东西,脏得恶心也恶心死人了!你给我少说废话,我少英哥呢,你给我把少英哥找来,我没时间跟你多啰嗦。”
李观鱼道:“我的馒头怎么了?你瞧不起我可以,但是不能瞧不起我的馒头。”
白胜男冷笑,“瞧不起你的馒头?少来这里给姑娘说风凉话,谁知道你的馒头多少天以前在哪里捡过来的,莫说给人吃,就是给狗都不吃!”
“给狗不吃?”
他冷冷的一笑,又从怀里拿出来馒头,也不掰皮,直接放到自己嘴里张嘴咬了一大口吃了下去,慢声笑道:“嘿嘿,狗不吃正好,你不吃也正好,正好留给了我吃。”说完,张嘴三下五除二,大口大口将两个馒头都吃了下去。
白胜男坐在那里,见到他这般生吞活咽的模样,不由有些怔然了,倒是佩服这人的吃相,还能这般干吃下去馒头,好似在自己眼中连狗都不吃的东西在对方嘴里却是美菜佳肴,甚是回味,在感到惊奇之余更对此人多了一股轻蔑藐视之意,冷然轻哼一声,不理会他。
“好吃,好吃,馒头虽普遍,可是在我的嘴里面吃起来胜似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皇帝老子不如,神仙玉帝羡慕,哇哈哈哈!”李观鱼一笑,吃完了两个馒头,转身向别处走去。
白胜男见状,叫道:“喂,你干什么去?”
李观鱼回过头来,淡然说道:“走路去啊,你是人,吃的是人吃的东西,我吃的是连狗都不吃的东西,连狗都不如,那我还跟你呆在一起干什么?不是没得叫你自掉身价么?”说完,又转身行去。
“你回来!”
白胜男见他真的要走,只留下自己一人在这里,有些惊慌,连忙开口叫道。
他冷然回过头,“你叫我来我就来,叫我走我就走,我是什么,是你家养的畜生么?”
白胜男听他说话难听,却一冷笑:“那可不是我说你是畜生,是你自己说的。”
李观鱼仰头哈哈的一笑,“有意思,就当我自己说的吧,那又如何?你瞧不起我就明说,别这么冷嘲热讽的,这和把我当成畜生也没多大分别。”
白胜男见这人处处说话不着调,自己难以和他沟通交流,也不愿跟他多绕嘴皮子,现在只想把韦少英救回来,柳眉一动,对他说道:“好了,我不愿你多争论,你去,你去将少英哥救回来,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凭什么要去救他?又跟我无关。”他冷冷道。
白胜男又生气,怒道:“胡说,你还说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肯答应少英哥帮助他报仇,我们两人会被那些朝廷里面的人追杀到这里吗?你先前不是一剑杀死了两个侍卫,武功厉害的很么?为什么却连那十个朝廷侍卫也对付不了,害得少英哥被人打落山崖,又害得我被人砍伤了腿,和你无关那和谁有关,你武功那么高,当时打不过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李观鱼见她完全将三人落水的责任归在自己身上,不说是这些清廷侍卫是目标追杀他们来的,自己在落霞山被他们连累,反而在这里强词夺理,这般刁蛮强横倒是少见,心底再也忍耐不住,怒气升起,暗道:“说的简单,那些人都是朝廷高手,老子手里无剑,空手拳脚能三两招全部打发了他们么?先前我出手帮你们杀了那两名清廷侍卫救了你们的命,你不谢,刚才我又从水里面辛辛苦苦将你拉到岸边救了你一命,你还不谢我,反而一直瞧不起我,骂我是畜生,现在又说是我害得你们落到这步田地。臭丫头,我真该在水里面不救你,淹死了你活该!”
白胜男见他不语,以为他无话可说,脸有得意,轻声一笑道:“怎么,你没话说了吧?你去,你去将我少英哥救过来,若是少英哥没事那还倒好,若是少英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饶不了你,以后咱们两人走着瞧!”
她面色骄横,大家小姐的傲气和强横不讲理全都展现了出来,完全不将李观鱼这个人瞧在眼里,根本无视对方,眼中除了轻蔑,还是轻蔑。
“我救你个姥姥!”
李观鱼听了这话,气得肺都快炸了,怒极反笑,骂了一句,冷然一笑:“好呀,我听你的话就是,你现在若是能拿着剑砍掉我一只腿,我就听你的,你来啊,我站在这里让你砍就是,你来啊!”
“你!混蛋,你骂我什么?”白胜男杏目一瞪,说不出话来。
她腿上有伤,虽然并未被清廷侍卫的兵刃划伤筋骨,不过在表面皮肉的创伤不小,绕是她身负武艺,现在也无法站立起身,刚想起身,伤处就传来一阵剧痛,只得又坐下。
李观鱼见她奈何不得自己,十分得意,哈哈的一笑,“来啊,白姑娘,你若是有本事能够打服了我,我就听你的话,你来啊,我站在这里等着你,你来拿剑砍我啊!”欺负她现在不能行动,见到她无可奈何的神情,心里甚是痛快,哈哈哈的纵声狂笑了出来。
“混蛋!你瞧我砍不砍得你!”
白胜男难以忍受对方的嘲笑,怒目圆瞪,咬牙忍住伤口剧痛,手持长剑站了起来,右脚不敢用力着地,只能凭着左脚碘着脚步,一步步往李观鱼那里挪动过去,这般一手拿剑杀气腾腾,一腿碘着脚走路的滑稽姿势叫人瞧起来,倒是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走路的样子比起一条腿的蛤蟆点脚倒是不差,哈哈哈!”
李观鱼瞧着她那滑稽模样,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眼见白胜男碘着脚一颠一跛地持剑渐渐接近自己,剑带杀气,他一点也不在意,见她距离自己有十米之内了,表面不动声色,右脚踩住草地一块小石子,用脚尖轻轻一勾一抬再一点,半点不着痕迹,飞起的劲风石子就扑的一声准确正好打在白胜男走路的腿膝弯上。
白胜男“哎呦”地叫得一声,忍不住身子失去平衡就栽倒在草地上,摔了个满怀,再也站不起来,右腿伤口被触碰,稍稍缝合住的伤痕又流出鲜血慢慢殷红了白色衣裤,伤处阵阵剧痛传来,她禁不住痛哼出声,眼睛流出泪来。
李观鱼见到她这般狼狈的样子,开心一笑:“我瞧你再神气,再瞧不起我,现在栽倒地上起不来的感觉终于叫你好好尝到了罢。白姑娘,我站在这里叫你砍你都砍不到我,刚才还对我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你是大家小姐,我李观鱼不过一个江湖浪子,穷酸得连狗都不如,你自然瞧不起我,可是大家都彼此彼此,嘿嘿,我瞧你现在的样子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嘿嘿嘿。”
白胜男气怒攻心,挥动手中长剑,怒声喝道:“混蛋,你小子敢走过来么,姑娘定要杀了你,一剑砍了你的狗头!你敢过来,你敢过来?”不停地出声叫骂。
李观鱼也不如何着恼,只是嘿然一笑,脸上神情阴沉,目光有些不怀好意瞧了她一眼,嘻嘻道:“现在你腿上受了伤,在这里我还怕你不成?”带着有恃无恐的神色。
白胜男一惊,见到对方目光明显不带什么善意,忍不住微微一动,不敢再出声叫骂,将手中的长剑横在胸前,暗自戒备。
她现在有伤,这里又荒野幽林,无人照应,唯恐对方会趁机对自己做出什么恶事,只待对方真有什么不轨之意,立即一剑狠狠地刺杀向他,不取对方的性命也得伤了他,心道:“反正现在我寻找不到少英哥,落到这般地步,少英哥若是死了,我这辈子活得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早早死去,这个家伙现在若是敢对我有一点恶意,我就先出手一剑刺死了他,大不了最后和他同归于尽就是!”想到这里,索性什么都不再想,只是目光冷冷盯视向对方,神情大有对手若来侵犯便和其同归于尽,双双毙命的决意。
大不了,最后在这里草地上再留下两具尸体而已。
李观鱼本待取笑嘲弄她,出出心里面的一口恶气,却见她现在神情不惧,大有想要和自己决一死斗的样子,见她一个弱女子虽然此时受伤沦落在这里,身边孤立无人相助却一点不向自己妥协,倒是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再仗着自己武功欺负一个受伤弱女子了,有些不好玩了,不由先前取笑嘲弄的心思大减,再也生不起高兴之意。
他站在那里,见到白胜男对韦少英这般关心,却对自己充满了敌视冷漠,好似截然相差有天地之别,心底禁不住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凄凉之意,面色显得苍白无力,目光失去精芒,最后,蓦然轻声一笑:“嘿嘿,好的很那,我好心杀人救人,好心在水里救人上岸,人家却一点不领我的好意,还当我是恶人,倒是有意思。”
只见他微微仰头,眼望向天空,嘴里面絮絮叨叨不堪,脸上又是几分难以捉摸的笑意,终于不再向白胜男多瞧一眼,转身一人缓缓走远离开,不久念诗声音响起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一阵唐伯虎的诗歌声音飘来,显得断断续续,飘飘洒洒,令人唏嘘。
如此一个行迹无端之人却令人出乎意料地拥有高强剑法,到底他算是一个高手剑客,还是算不上高手剑客。
“真是个怪人!”
她见这人不再威胁自己,终于放下心来,想到毕竟之前是这人出手救了自己,至少看上去还不算个坏人,念到这里,回想刚才对他的冷然神情,心底也禁不住生出一阵后悔,有些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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