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听贺永美讲完后,心头的怒火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厉声问道:“就没有什么办法治得住这个贺衷寒了吗?派出所是怎么说的?”
贺永美摇了摇头,答到:“我问过李所长了,他说这属于邻里纠纷,派出所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啊。”
周冲看着贺永美脸上明显露出的无可奈何的疲态,第一次觉得好像真正有些体谅村干部的苦衷了,想到这,周冲便微微咬了咬牙,说道:“我去会会这个贺衷寒。”
说完,周冲站起了身,对贺文秋说:“老贺,你给我去找一把锤子,我们一起去一趟”
贺衷寒的家就在丰收村需要拓宽的道路的中间位置,路的一边是贺衷寒的两间住房,路的另一边则是他已经搭建了好几年的一间快十个平方的违章建筑。因为这间违章建筑就搭建在路的一侧,使得这条道路到这里就变得非常狭窄,但平素里大伙都不想惹这个泼皮,也就任由了这个房子在这里钉了好几年。
贺衷寒家的大门略微敞开着,看不到里面的人,于是周冲就在门口重重敲了几下。
“谁啊?”屋内传出来一个闷闷的声音,然后只听见“吱扭”一声,一个穿着无领圆头汗衫的矮小男人出现在了周冲面前。
“贺衷寒,瞧你做的好事。”贺文秋一看见这个矮小的男人,立即火冒三丈得大声呵斥起来。
贺衷寒却并不害怕,他只是一边斜眼打量着周冲,一边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几乎光秃秃的头顶。
周冲把手略微向着贺文秋挥了挥,硬生生地将他的怒火压住,转回头,对着贺衷寒说:“你是贺衷寒吧?我是花山镇的党委副书记周冲,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周冲?”贺衷寒又上下瞧了瞧周冲,“党委副书记?”
周冲向着贺衷寒点了点头。
“那你找我有啥事啊?不会也是要来劝说我拆掉路那一侧的房子的吧?如果是那样,你就甭说了,给我五十万,我赶明儿就自己拆倒,不给,你们赶紧滚蛋,否则,哼哼……”贺衷寒看见面前的周冲是如此的年轻,又生的十分俊朗,所以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当着贺文秋的面,竟然明目张胆地威胁起周冲来了。
周冲一看贺衷寒的泼皮样子,就知道这个人再怎么劝也是无济于事了,心中不由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那我说衷寒啊,你知道今天村委办公楼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周冲用眼睛盯棕衷寒,严厉地责问着。
“我怎么,怎么会知道。”被周冲凛冽的眼神一瞪,贺衷寒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无来由的恐惧,连说话也变得稍微有些结结巴巴了,但瞬即,贺衷寒又自我安慰道,“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嘛,难道老子还怕了你不成。”
“那你刚才说如果我和文秋今天不滚蛋的话,你要拿我们怎么着?”周冲继续逼问着贺衷寒。
“怎么着?你们还不知道吗?不是已经吃了苦头了”,说到这里,贺衷寒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好像一提起这个话题,就能将他的泼赖劲引上来。
不过贺衷寒万万没有料到周冲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会这么回答,“我不知道。所以,今天我想试试。”
周冲说完,转过身,从身后贺文秋的手里接过了一把铁锤,倒拎着就急步朝向路一侧贺衷寒的违章小屋走去。
“你要干什么?”贺衷寒似乎被周冲的行为吓到了,连忙几步小跑拦到了周冲前面,继续恶狠狠地说到,“你要敢碰我的小屋一下,老子就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周冲对着贺衷寒轻蔑的笑了笑,根本就没有搭理他这一茬,仍自顾拎着铁锤朝前走着。
贺衷寒见周冲依然不理不睬,忽然嚣张的跳脚骂出声来:“你个杀千刀的,你真敢动我的房子啊。你到底还想不想活了?”
周冲听到贺衷寒狗急跳墙的威胁,一点都不做怒,反而笑出声来,因为周冲知道,一个人越是sè厉内荏,就越是纸老虎。
“衷寒啊,你知道夺么?就是你们口里的丁老大,他在我面前都没你这么嚣张,后来还不是让我给送进班房了?他我都没放在眼里,你说我会不会怕你呢?”
贺衷寒听周冲说完,有孝愣。夺丁老大他当然是知道的,那可是花山镇鼎鼎有名的大哥人物啊。别看贺衷寒外表哼哼哈哈的,好像谁都不怕,见谁都犯浑,但其实他心里清楚着呢,哪些人可以充横,哪些人却只能躲开。貌似他远远惹不起的丁老大竟然被眼前这个rǔ臭未干的小毛头给打掉了,贺衷寒的心里的反抗心思便丢了大半。
周冲这时已经走到了贺衷寒的违法小屋前,他一点也没有犹豫,用力抡起了锤子朝着贺衷寒违章小屋早已裂开的土墙猛敲下去。霎时间,尘屑乱飞,断砖落地。
贺文秋一看周冲动了手,也赶忙过来帮忙。仿佛要把心头憋了一个上午的怒火全部爆发出来似的,贺文秋用尽力气敲打着屋子,一下比一下狠。
贺衷寒眼看阻止不了了,索xìng也不来纠缠了,而是躲在自家房子的屋檐yīn凉处,朝着两人大声叼骂着。
听到骂声和敲打声,周围陆陆续续有附近的村民集拢来,交头接耳的看着周冲和贺文秋两人敲着违章房屋,不过,谁也没有出来阻拦,也谁也没有出来帮忙。
没一会儿,只听见轰隆一声,小屋的围墙一侧坍塌了下来。狭窄的道路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起来。
周冲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顺势用衣服的袖口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之后,站在小屋旁努力平和着因为体力劳动而有些气喘吁吁的呼吸。
见贺衷寒还在屋檐下破口大骂着,周冲也不恼怒,面sè平和的走到他跟前,稍微压低了一下声音对贺衷寒说:“衷寒啊,我现在打开天窗和你说亮话,如果明天村委门口又发生了你心里知道的这种情况,又或者是文秋家的门口发生了这种情况,那么不管这事情是谁做的,我都把这笔帐记到你的头上。你去倒一桶粪便,我就叫人在你家门口回倒两桶。你去倒一天,我就叫人来倒十天。真要是有那么一天,那谁来说情我都不买账,天王老子都不给面子,所以,希望你仔细掂量掂量,好好想想清楚,三思而后行啊。”
周冲的话里有着贺衷寒完全听得明白的裸的威胁,但有些时候,处理一些农村基层的难题,就是得有这么一股土匪劲儿。
“当然如果你还是非要去继续倒大粪的话我也不反对,也可以到我这里来倒几桶嘛,我的办公室在花山镇镇zhèng fǔ二楼203室,我现在就住清源旅馆,我随时等着你”周冲说完,一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贺文秋刚才就在周冲的身边,周冲说的一席话可是听得明明白白,只觉得心里那个舒腾啊,暗中翘起大拇指道:这周书记可真是个人物,做农村工作也真有一套,一点都不像大多数城里干部那么死板,不懂得因事制宜,我老贺从此服了你周书记了。
或许是被周冲的一番狠话震慑住了,在周冲和贺文秋把贺衷寒的违法小屋拆除之后,贺衷寒一点都没有来闹事,而丰收村的道路拓宽工程也因为周冲的机智与果决而再也未曾遇到更大的挫折,各项工作被梳理的有条不紊,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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