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妈妈不用担心,那个宰相之女的暮雨菡早死了,现在的暮雨菡只不过是一个青楼优伶而已。”
梁萧道:“这点应该不碍事,被流放的囚犯通过商人买卖也是可以回到中土的,雨菡出现在金陵,就算有心人发现了,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这就好,可是雨菡这耳朵——”梁红月低叹。
梁萧闻言目光转向暮雨菡白皙的耳垂上,只见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皙耳垂上被穿了两个小孔,上面圈了个黑漆漆生了锈的铁环,之前因为她的头发遮掩,梁萧并没发现。
“嘶——”梁萧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在唐代,汉族人不论男女,是不戴耳环的,因为“穿耳”与儒家的理念相悖。儒家经典十三经之一的《孝经》开篇即说:“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旧唐书》卷一九七《南蛮西南蛮》“婆利国”条记其国“人皆黑sè,穿耳附珰”。“婆利国”人是“昆仑”人之一种,而“昆仑”人大都戴耳环。
暮雨菡的耳洞是流役特地打上去的,这是一种惩罚方式,在迁徙去塞外的过程中,流役便会在耳洞铁环上加铁砣,好让他们低着头,也不敢逃跑,算是流放之人的标记。
看着娇嫩白皙的耳垂上,却留下如此重的一个污点,梁萧也皱起了眉头,三rì后就是表演了,难道也让用发丝遮住耳朵登台表演吗?
现代女子人人都打耳洞,而且戴上jīng致小巧的耳环反而更加美艳动人。
“能除掉这铁环就好了,可是这铁环毫无缝隙,如果用齿锯一定会伤到雨菡,问了好几家铁匠铺都说没办法。”
“暮姑娘,这事就交给我吧!”梁萧已有了主意。“不过最近三rì,你就别登台表演了,我另有安排。”
说着,梁萧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
“什么,你说明月坊的妙仙子三rì后要到天上仙来做客,买你自己编的琴曲?”
梁月红有些晕呼呼,飘飘然不知所向。而暮雨菡更是震惊地看着梁萧,一脸怀疑。
“是的,我还让二柱明天去散播消息……”梁萧继续道:“所以三天后,我希望暮姑娘能登台表演此曲,一炮打红。这样曲子的作用也就不大了,卖给妙可儿也无碍。”
“百位乐师,历时三年,其实就是你自己编的一首小曲?而那金陵第一花魁妙可儿吃错药了花千两黄金买你的琴谱?”暮雨菡惊讶道。
《梅花三弄》被暮雨菡说成了小曲,妙可儿被暮雨菡说成了疯子,这下好了,在她心里,自己兴许就是个骗子。
梁萧郁闷地拿出琴谱递给暮雨菡,四下看看房间内正好有架琴摆着,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这架琴本是放在梁萧房间内的,可是梁月红将自己房间让给了梁萧,所以里面她的私人物品都被般到了这里。
琴声淡淡响起,细腻清冷若绵绵细雪,凌霜傲雪,清扬琴声忽提忽降,忽缓忽慢。一会儿又若细雨绵绵,仿若黑夜中的洁白寒梅独自绽放,孤芳自赏,寂寞清冷。
琴声大起大落,中后段高cháo迭起,仿佛人的一生,梅花的一生,短暂的华丽后,又归于平静,给人无限留恋和遐想。
一曲终,梁萧从沉浸中走出来,每次弹琴,他都会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为自己陶醉感动。
站起身来,他正yù开口,却见房间内不知何时挤满了人,房门开着,门里门外站满了人,而她们的表情完全一致,都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梁萧看。
这种羡慕中略带惊讶的眼神,身为古典音乐学家的梁萧看多了,他回眸淡淡一笑,向着众人鞠了个躬。
“啪啪啪——”梁月红陡然站起身带头鼓起掌来,眼睛红红,竟落了泪花儿。
暮雨菡也站起身,用惊讶、欣赏、好奇、古怪等十分复杂的神sè望着梁萧。
最惊讶的莫过于含笑了,就连手中的波斯香帕掉在了地上也丝毫未觉。
“没想到,梁公子居然还会弹琴——”
“是啊,不但会弹,而且很厉害呢!”
议论声顿时响起:“那曲子真好听,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
“嘘——别吵,听妈妈怎么说!”
梁月红幽幽起身,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儿,复杂中略带高兴,又略带骄傲地说道:“没想到萧儿长大了,不但能弹琴还能谱曲了,都是我这姑姑不称职,都不知道这些事。”
梁萧微微有些感动,不知不觉他想起了前世自己的母亲,她虽是贵为歌后,可却也是个称职的母亲。
“姑母,是侄儿不是,没好好孝敬您。这是我为天上仙写的楹联,您看看。”
梁萧将红纸递给姑娘们,四个姑娘相互远离摊开上下联,而正对面一个姑娘则拿着横批,然后一群人就围了上去看。
“鹊桥风流天上仙,瑶池美景世人羡,横批:天上rén jiān。天上rén jiān,好,好啊……”梁月红连说几个好字,一时无语凝咽。
“这是梁公子些的吗?没想到梁公子文采如此好……”
“那当然,他可是翰林院大学士之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将来指不定他还能当个大官呢!”
……
暮雨菡一声不吭地看着楹联,她不在意这楹联上写的是什么,虽然这联对得无比工整华美,但她更在意的是那写着楹联的字体。
“似狂非狂,似草非草,豪放洒脱,比划从一而终,中间没有丝毫断开。恐怕连张老先生也不会这么写吧!这是何字体,为何从来没见过?”
暮雨菡出生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世家,自认识得百家书法,对书法jīng通无比,可是居然认不出梁萧的字是出自何派。
从小酷爱书法的她,此时此刻很想上去问问,可是现在这里人太多,于是压下了心头的好奇。
这时,梁月红啼笑道:“二柱,三柱,你们赶紧拿着粘糕去将楹联挂在天上仙门外,雨菡,这三天你就好好练琴谱,准备三rì后的登台,我们天上仙该重振旗鼓了。”
“嗯,谢谢梁公子的琴谱,雨菡定不负公子与妈妈的期望。”说完暮雨菡深深滴望了眼梁萧带着琴谱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却全然没看见一直眼红的瞧着她的含笑。
本该是自己的琴谱给了暮雨菡,自己专用的古琴也被这暮雨菡给霸占了,这口气怎么能让含笑忍得下去,最可气的是那个自己一直以为是嫩头青的梁萧,居然也深藏不漏,把自己给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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