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后宅院内沸反盈天,此时形势忽变,叫骂声随即停止,在场的人人惊诧。
方才院中虽然吵闹,但许策那句话,一些武功好的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不免心生狐疑。王姨娘和赵梁氏心急如焚,握紧刀棍,便要抢进屋来救人。李玉旋身背对龙峻而立,双剑一分,向两人各刺出一剑。招式凌厉狠辣,如毒蛇吐信,逼得二人连连后退,老四趁机提着骆少川闪身进屋。李玉一招占了上风,却不追击,只是横剑守住房门,不让其他人入内。
眼看自家骨肉落于敌手,赵氏翁婿大惊失sè。潘浩然再也无法冷静,大叫一声:“淑贞!”意yù冲上前去拼命,包水生等镖头见状忙死死抱住,竭力劝其冷静。姜华刚跑到赵辛氏身边,暖阁内变故突起,顿时让她呆立当场。
房中婴儿仍在啼哭,龙峻手持弩弓对准其中一名男子,眼睛却盯着许策,凝神细听。坑洞里再无其他动静,来的竟只有三人,也不知这挖的地道通向何方,可有后患。
许策得手之后,居然不急着离开,反而怀抱孩子笑意盈盈,拿手轻拍轻摇,嘴里含含糊糊哼着小曲,俨然似个新添麟儿的慈母。因她呵护,那婴儿哭声渐止,唯余哽咽。另一男子手中的婴孩原本哭得正凶,许是同伴停了,又听见许策的歌谣,也慢慢低下声来。
龙峻扫了眼屋内,边暗自估算各人所处方位,边缓声道:“阿策,孩子给我罢。”
许策并不看他,只顾逗着婴儿,嘴里笑道:“你我兄妹还分什么彼此?孩子在谁手里,有何分别?”
龙峻轻吐一口气,再次和声道:“稚子无辜,把孩子放下。”
许策抬睫瞥他一眼,柔声求道:“师兄,往rì你都会遂我的意,今次也让一下小妹可好?”
龙峻眉头轻皱,低声道:“你要做什么我暂不追究,别拿未满月的婴儿做文章。”
许策嗤地一笑,斜睨他道:“师兄这话说得有趣,你难道就不打这娃娃的主意?怎地,怕小妹抢了你的功劳?”
此话一出,屋外顿时哗然。蒋十朋张万里等人速交换眼sè,急急将小堂楼包围,守住各方退路,盯紧那些镖师打扮的校尉,和暖阁内几人一举一动,伺机擒拿解救。
听着屋内交谈,姜华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正手足无措,身旁有人指着龙峻高声道:“我认得他!今天中午,这人去过朵颐楼,见过屋里那女人!他们定是一伙的!”
蒋十朋守在楼前,闻言跺脚道:“姜家丫头,你怎么把这种人往后院领!这分明是他们师兄妹做好的圈套!”
外间喧哗猜测,龙峻也不分辨,只沉声唤道:“老四。”
老四会意,俯身查探了几个卧在近前的仆妇,回禀道:“龙爷,她们中的是软麻针,药效一个时辰,过后即解,无甚大碍。”
龙峻颌首,望定许策轻声道:“阿策,你只抱了这孩子去,无凭无据,做爹的未必会认。”
许策笑得不以为然:“小妹自有办法,不劳师兄费心。”
这时院中沸沸扬扬,不少人抄起兵器,要向那些校尉动手。姜华仔细倾听屋内对话,忽然想到什么,眼中光芒闪亮,斩钉截铁大声阻止道:“大家住手!别中了离间计!”接着转向赵怀义夫妇,急切道,“赵伯伯,赵伯母,你们信我,龙大哥绝不是那种人!”
赵家人中,唯有赵辛氏最为冷静,她瞧着龙峻若有所思,深吸口气,肃容高声道:“小花说的没错!龙爷若有歹意,方才遇袭之时,他大可趁机挟持,何必与我们一道拒敌?哪有人会亲冒箭矢,用自家xìng命来布圈套的?”在后宅共同防守的众好汉猛然醒悟过来,深觉有理,忙齐声附和劝解。
暖阁之中,那两名男子始终默然而立,如不是眼睛在眨,尚有呼吸,几疑这两个是泥雕木塑,不是活人。而许策似乎对龙峻的弩弓有所忌惮,站立位置颇为讲究,距离地上坑洞不过两步,侧身对着三小姐赵淑贞的架子床,也不过三步远,想必是让对方有投鼠忌器的顾虑。饶是如此,她依旧眼神jǐng惕,站在原地不动,面对龙峻巧笑嫣然:“我原想让骆兄多缠着你一会儿,或者想法子引你出去,这样我们兄妹就用不着碰面,你我也不必为难。”接着幽幽一叹,“数年不见,师兄的听力越发敏锐了。”
龙峻回她一笑,手持弩弓纹丝不动:“险些被你的龟息功瞒过,实在惭愧。”他细看另两名男子的眼神,对方目光中不带任何情绪,只瞧见一片空白。细听两人呼吸,也算悠深绵长,但和中原武林的内功心法又有所不同,且一呼一吸间隔甚久,倒更像长年累月泡在水底憋气练出来的。
就在此时,庄外一直四面缭绕的高亢笛声忽然断了,想是唐稳已然得手。可脚步声并未因此停歇,仍是一步一步向庄园逼进,风吹过,一股奇怪的腥味慢慢充斥庭院。
背后李玉低声问道:“爷,不是说杀了吹笛人就成了么?怎地还不停?”
龙峻皱了皱眉,他已听出,赵家庄四周上空,虫豸振翅声不绝于耳,将这庄院团团围住。寒冬雨夜,怎会有这许多虫子出没?因何而来?有何用途?可是随着死士来的?难道这批死士和上次有所不同?
骆少川一直被老四提在手中,进屋之后复又陷入沉默,此刻鼻子一嗅,蓦地脸sè大变,望向许策惊惶大叫:“勉之!快走!”
许策恍若未闻,神sè如常笑道:“骆兄,我原以为凭你的本事,今晚能为我多拖上一段时间,却叫我好生失望。”
见许策无动于衷,骆少川脸sè发白,一迭连声催促:“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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