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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罗涛虽然全力杀敌，但对自己身边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看着一个个接连倒下去的大齐国士卒，罗涛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如果自己被西秦军逼下城楼或战死在这城头之上，那么大齐国的这一波攻势而等于是被扑灭了，想到再次攻上城头，几乎就会变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罗涛拼死厮杀，为还在攀爬的大齐军争取时间。罗涛相信，只要多撑一段时间，那就会有更多的大齐军出现在城头之上，而这代表着大齐军就能更多一分胜算。

远处的罗方海此时心中也是担心万分，紧拽着马鞭的右手也是直冒汗，做为一个父亲，这一次秦齐大战中已经有一个儿子战死在沙场之上，他实在是不愿自己其他的两个儿子再有什么闪失，但是做为三军的统帅，他又不得不让自己的二儿子孤身一人在城头之上拼杀，看着那被黑衣黑甲的西秦军所围住的那团白色，罗方海整个心都揪了起来。而他的大儿子多次请命希望去解救自己的亲弟弟，都被罗方海无情地拦下，因为罗方海不可能在攻城上投入过多的兵力，自己只有两万人马，而攻下了长安之后，还有一个西秦皇宫虽然拿下，而且据消息，城中的禁卫军加上城卫军两部人马在人数上是远超自己这一方的，所以罗方海必须保留足够的战力，保证可以在城门被拿下之后顺利地完成之后的计划。

攻城战进行到了此刻，罗方海的二子罗涛已经成了关键。而守城的老将王蒙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断地从各处调兵，务必要将罗涛逼下城头或斩杀在这城头之上，虽然对这样一个勇猛善战的少年悍将，王蒙也十分地欣赏，可是谁让那员小将出身在大齐国呢？

身边是一层又一层的秦兵，此时的罗涛就如同一个杀神一样，将敢近上前的秦军一一斩杀，而秦军也因为罗涛的杀戮激起了西北人血液中特有的彪悍，一个倒下了，肯定会有另一个舍身扑上来，就像群狼战猛虎一样。罗涛也是杀红了眼，手中的烂银枪神出鬼没，随意地收割着生命，那银色的枪尖上也被秦军的鲜血染上了一层异样的红色，看在秦兵的眼中是那样的刺眼。罗涛的身上早已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可他却是混然不觉，如铁人般重复着出枪收枪这一简单但最有效的动作。极限？罗涛的身体早已超越了极限，可以不断弑杀着那些围着他的军士，靠得完全就是自己的一股气了。

总算大齐国的军士争气，在罗涛拼死拖住西秦军的时间内，不断地攀爬上了城墙，每一个看到罗涛血染战甲却依旧拼死战斗的大齐士卒都从心底发出对罗涛的尊敬，也从骨子里散出发那种拼死搏杀的战意。虽然攻上城头只有百来个大齐士兵，可是他们的上方就凝聚出了有如实质般杀气。自从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王蒙也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时间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杀气，在王蒙的记忆里，拥有这样杀气的士兵都是每个国家精锐中的精锐，可是今天，在这长安的城头之上，他却看到了从普通小兵身上散发出这样的气势，怎能不让他心惊呢？本来对于守住长安有绝对信心的王蒙，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每一个杀上长安城头的大齐军都发挥比平时高得高的战力，就算是死，也会拉上一两个西秦军人垫背。就是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深深地植入了在城头上作战的西秦军人的心中，向来以悍勇著称的西秦军人从心底生出了一种他们极不愿面对的害怕。那些混在城卫军中的官宦子弟甚至已经生出了逃生的念头，没有了战意。没有战意的部队在战场既然人数再多，也只有失败的份。这个道理很快就印证在长安城头之上，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刀枪，西秦军中出现了逃兵，受着这第一个人的影响，逃兵起来越多，还剩下的人，也只是做做样子，挥动一下手中的兵刃，却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从逃兵刚一出现，老将军王蒙就知道这长安城门守不住了。带着自己的亲兵，老将王蒙开始撤下城头，准备在大内皇宫建立起第二道防线。在撤下城楼的一瞬间，王蒙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扭转战局的少年，仿佛要将这少年的身影死死地记入自己的心中。王蒙的撤退导致的是城头上的西秦军全面的溃败，攀爬上城头的大齐军总数已经超过了千人，南面的墙已经已经基本落入了大齐军的掌控之中，南城门也在第一时间被打开。面对打开了的南城门，罗方海毫不犹豫地一挥马鞭，率军杀入长安城。

由于城门已经被攻破，罗方海一时之间也并不急于强攻西秦皇宫，只是命手下军士四处收集易燃物品，而罗方海自己则在入城之时，便直冲城头，其长子罗渊也紧随其后，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罗涛的情况。可是刚到城头，一幕让人心酸的画面便映入他们的眼帘。纵然身边再没有西秦的兵卒，可是身着染血银甲，手握烂银枪的罗涛，还是在那边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嘴里时不时地冒出怒吼声。之前有大齐的军士想要接近罗涛，却被其刺受，正因为这样，那些随着罗涛一起攻上城头的士卒们只是围着罗涛，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这一幕，罗方海和罗渊的心里都升起一丝不祥的感觉。看到主帅上了城楼后，那些大齐军士齐齐让开一条路。很快的，罗方海便抢到了罗涛的身前，就连自己的父亲上前，罗涛也是无意识地刺出一枪，仿佛向自己走来的是个西秦兵一样。罗方海毕竟武艺了得，一闪身后，夺过罗涛手中的烂银枪，扳住罗涛的双肩，冲着罗涛大叫道：“涛儿，醒醒！我是你爹，西秦兵已经被你击退了，我们攻进长安了！”在反复对着罗涛说这几句话之后，罗涛那已经尽赤的双眼才有了一缕神采，全身紧绷着的肌肉一下子松驰了下来，就这样软倒在了罗方海的怀中。罗涛原本狰狞的面目上，露出了动人的微笑，看着抱着自己的父亲，罗涛用极为虚弱的语气说道：“父亲大人，我已经率队攻下南城墙了，您的命令我这个做儿子算是圆满完成了，父亲您怎么流眼泪了？这可不是我印象里那个父亲大人，呵，我好累，爹，我……我先睡会！”说完话后，罗涛闭上了双眼，微笑还留存在他的嘴色上，只要罗涛这一睡，就再也没有起来，他……力竭而死！

又一个亲子在自己面前逝世，罗方海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这是武神第一次在众将士的面前流下眼泪，就连以前身陷绝境之时都不曾有过泪水的武神哭了。可是看到一代武神流泪的大齐国将士，并没有这而感到惊喜，浓浓的悲哀和伤痛填满了所有人的心头，长子罗渊更是提着自己的兵刃冲下城头，面对两个弟弟的死，这时候的他，最需要的就是发泄。以西秦人的血来平息自己的愤怒和悲伤。

一场战争还没有结束，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已经马革裹尸，幼子罗浪年仅十七岁，次子罗涛新婚不久便抛下妻子随自己出征，可是……罗方海已经不知道回去之后应该如何向自己儿媳交待。当罗方海还陷入自责之时，城楼下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哭喊声让他一皱眉头。抱起罗涛的尸体，向城楼下望去。只见自己长罗涛带着大齐军，缓步向西秦皇宫走去，一路之上，只要是遇见西秦之人，不管其是普通百姓还是披甲军人，都一一斩杀，绝不留一个活口。看到自己长子的暴行，罗方海怒极攻心，将罗涛的尸体交给亲信后，起身上马，追上了罗渊及其他军士。

站在罗渊身前的罗方海，扬手就是一个耳边，面色阴沉地可怕。“畜牲，你难道忘了我罗家的祖训了吗？我罗家自古英雄，岂能滥杀无辜？”看了眼站在对面的父亲，再了眼自己手有滴血的银枪和身后满街的死尸，罗渊和那些跟随他下城楼的士卒都沉默了。罗方海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长子的眼中已经布满了泪水。长叹一声，自己为死了两个儿子而悲痛欲绝，自己这长子又何偿不是呢？这可是他最疼爱两个的弟弟啊！走到了罗渊的身边，罗方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要怪就怪你这两个弟弟出身在大齐国的罗家吧！”罗方海说这话的语气是无奈也是自豪。

听了自己父亲的话，罗渊反正是挺起了胸膛，紧紧握了握手中的银枪，用坚定的目光对着自己的父亲罗方海说道：“弟弟们能够死在沙场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们是罗家的好男儿。我这个做哥的，一定会擒下西秦国主，以祭他们在天之灵。”罗渊的话让罗方海甚感欣慰，罗家的儿郎就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