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然你救了我,但蛹族与魄族是永远无法共存的。”
“但世间不只是你们魄族的。”
“错了,世间本来就是我们魄族的,魄族是这片土地最早且唯一的统治者!”
“人是斗不过神的,这是神的旨意,而蛹族正是代行神的指令的人。”
磬兮指着焚情镜道:“很快,你们就会结束了!”
无寿一手夺过焚情镜,磬兮快不过他,论力量也无法阻止他,只得眼睁睁看着被无寿夺走。然而他也不慌不急,这个焚情镜莫说是无寿,便是他自己也是无法透析其中秘密。
无寿左翻翻右翻翻,看不出任何端倪,也看不出与其他镜子有何区别,不过是一面磨光的铜片,周围镶嵌着各种奇珍异宝而已。
磬兮笑道:“就算在你手里也没有用。”
无寿忽然两步一瘸地走到磬兮身边,一臂挥动,磬兮急闪而过,不料无寿那毫无知觉的脚还能抬起来,一下子将他绊倒在地。磬兮一拳击去,无寿一掌包住,“小子,快将不昧的五情放出来,否则……”
“否则便怎样?”磬兮试图挣开无寿的掌力,没想到已经失去七分内气的无寿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磬兮突然化身为蛇,身子一滑,刚刚溜出无寿的手掌,又被五指紧紧钳住,无寿用力一拖一拽,磬兮的尾巴被高高提起,身子被抛向雪空,在雪空中划下一条弧线后重重摔在雪地上,溅起一地雪沫!
雪下的冰层裂开了,磬兮强忍着弓起身来,无寿仍不肯放手,双眼紧紧地逼视着磬兮,他迟疑着到底该不该再给他些苦头,然而,一念南荒,一念旧人,眼前之人毕竟是故人之子,如何下手!
磬兮绝无想到无寿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既然只剩下三成功力,对付他也绰绰有余!但心里同时在琢磨着,谅他不会杀死自己,否则也不会拼死救下他了,况且,他还掌握着焚情镜里不昧的生死!
此刻焚情镜里的不昧十分危险,万一遭遇了应逊,绝对不是应逊的对手。无寿陷入两难境地,心想:五情若不能回到不昧身上,不昧的法力便无法提升。而磬兮也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威吓而甘心就范,这家伙其实聪明着。左右无路,只好自己折衷:“这样吧,我以命换命,只要你将不昧放出来,我拼尽全力保护你安全离开北宇国,之后任由你处置!你要我死我便死!”
磬兮摇摇头:“这关系到整个魄族的命运,我是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xìng命这么做的,其实你也应该明白,你的命根本就代替不了什么!七情是注定要毁灭的,蛹族是注定要成为行尸走肉的,到时候我们魄族就像砍伐一片森林便将一个个蛹族的人头削下来!”
“只怕早你这么做之前,已经触犯了天神,受到天火的惩罚了。”
“我一定都不在乎,天神算什么!迟早要面对他们的,就算他们不出来,等我力量强大了我也会去找他们的!”磬兮但觉脑海里一片恍惚,眼神差点集中不了一个点,心知这番争斗与对话已经吸入了太多的香气,以致出现短暂xìng眩晕。
无寿也感觉到了,在没有其他办法之前,只能保存实力。无寿不再对磬兮做无谓的反驳,将焚情镜收到胸口里,用蔑视的目光望了磬兮一眼,仿佛在道:你小子想跟天神作对,还嫩着呢!
磬兮闷头往前走去,两人的关系便这样微妙地维系着,相互帮助却又相互利用着,说不定下一秒钟便是谁杀了谁!
无寿此刻心里却有了新的想法……
天路越来越难走,积雪越来越厚,耳边的风声仿佛诉说着一个个远古的故事,苍茫而辽阔。一种敬畏的感觉渐渐压迫过来,就连从来没有魄族信仰的无寿也感到一种对天神才有过的敬意。
忽然无寿磕碰到什么东西,栽倒在雪地上,一看,竟是一具尸体。磬兮毫不奇怪地道:“从这里上去有很多尸体,都是被香气迷倒死去的人。”
“还有多远?”无寿爬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功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此刻只是在消耗一个普通人的体力而已。
“再走一个时辰便到了。”磬兮说罢马上闭气,香气已让他有了点睡意。
无寿的伤腿上已凝结出一层血冰,胯下部分已然全部失去知觉,只得拖着伤腿半爬着。眼前一块大冰石阻挡了去路,磬兮稍微出力便爬了上去。而无寿不断用手肘爬行,仍无法跟上去。伤腿在石棱上磨了又磨,血冰破碎了,血再度流了出来,而无寿却毫无知觉,只恨不得将整只腿砍掉罢了,这种仿佛不属于自己身体的感觉着实难受。
磬兮伸出一只手,却不说话,无寿望着那双年轻的、书生一般的手,想起故人,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
两人再度无言以行,无寿仍然落在后面,风雪几度让他看不到磬兮的身影,但他总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出现……
远处的冰石下,蜿蜒逶迤地带出一道清溪,溪上浮着几片碎冰,汇流到一个小湖上,因周围的寒冷,小湖里的水显得有些温热,冒着袅袅的白烟。若非身临其中,真以为是仙境,然而当身临其中只有寒冷和艰辛。
磬兮在湖边捡起一块盘子般大小的冰块,一拳捶下去,立刻凿出一个冰窝。无寿在旁边看着,明白了磬兮的用意,于是坐下来歇上一歇。
他望着磬兮取水的身影,忽然有一种强烈得连他自己都难以承认的感觉:磬兮若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啊!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远不可及的感情,竟然从未想过自己的将来。想到这里竟然心酸起来,十几年的征战,其实什么都没得到,南荒仍旧是南荒,北宇仍旧是北宇,谁也不是统治者,这种双方都只有牺牲却没有任何收获的仗还要打多久?!磬兮的方法或许不失为根治的方法,七情俱灭,便什么都空了。可惜眼前这个人绝不肯为蛹族退让一步!
这么想着,磬兮已端着湖水走来,无寿接过湖水,慈父般望着磬兮,竟看得出了神,即便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也想让这种想法多停留片刻。
磬兮别过头去,“喝下这水就下山吧。这里香气浓厚,再呆下去怕是你我都要永远在这里沉睡了。”
无寿端起石盘一口喝下,这水有一股香草味,每一滴似乎都是甘露,瞬间便流遍全身。无寿运起气来,丹田渐渐发热,头上飘出一缕白烟。忽然,真气还没回收,无寿整个身子倒了下去。
磬兮连忙扶了起来,注入内力,将无寿的真气尽数收回丹田。磬兮摇晃着无寿,仍不见清醒,没办法,只好一拳击向无寿胸前的伤口,无寿一吃痛,醒了过来,身体jǐng惕得像一只豹子。
“你运行真气消耗过大,晕倒了!这里不宜运气,除非在这里修炼成神的人。”
无寿摸摸胸口里的焚情镜,哪里还有焚情镜的影子,磬兮举着镜子道:“这镜子有我的咒语,你是拿不走的,就算拿走了也没有用。”
“圣女到底怎样了?”
“里面的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遇上了便是缘分。”言下之意便是指不昧与应逊。
“不行,你打开来看看。”
“不可,功力不能再消耗了,下山吧。”
“下山后呢?将这东西交给澌雪吗?”
磬兮思索道:“我已经想过了,焚情镜只有放在我身上才有用处,只要澌雪肯答应我条件,我便有办法用它收服你们蛹族,一干二净!想来澌雪也不会拒绝我了。至于你,一命还一命,我已经不欠你了,能否顺利下山,就靠你自己的修为了。”
“也对,只是……我有几句话对圣女说,你可否打开让我见一见她。这样你我才算清了。”
磬兮毕竟年轻,考虑的没有无寿那么深远,稍微一想便点头答应了,“看过之后,你我便分道扬镳吧。”
“正是!”
磬兮念动咒语,将焚情镜抛向空中,空中化出一面水镜,水镜渐渐澄清,现出一片绿意盎然的天地来,五个不昧的化身徜徉其中,代表了五情。
“看来他们还没遇见。”磬兮说着正想收回焚情镜,便在这时,无寿将全身恢复的一点力量发到最大,以最快的速度向焚情镜飞去,瞬间没入镜中,磬兮恍然大悟,然而已经太迟了!
“哈哈哈哈!小王子,即便我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圣女出事!你便是抓我也不出去的了,耗尽了法力小心连你也下不了山了!”无寿哈哈大笑,又补充道:“我银甲无寿注定是应逊的对手,放我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我这就找他算账去了!”
磬兮怒不可遏,怪只怪自己过于大意,竟然没想到老狐狸还有这一手,果然是自己太嫩了!磬兮厌恶地收起焚情镜,心下无奈,只好背起母后,再作他想。
磬兮望了望高耸入云,仍旧不见绝顶的峰顶,并不往山下走去,父王就是在那里修炼的,真身还在,只有那里才是母后的归宿。
上过一当并不能使得磬兮马上变得细心jǐng惕,他并没有发现,雪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串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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