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离开了那里,一路上没有眼泪也没有哭闹。
也就是那一天,少年从他阿妈手中接过了给竹楼背后那间屋子里的老人送饭的活路。
少年默默地踏着那段路,风雨无阻,从来都没有让老人饿着过,而老人呢!在一次次从少年手中接过碗筷的那一刹那,也渐渐明白了少年心中深藏着的那份酸楚。
这样的rì子,在不经意间就已过了一年,直到一年后的某一天,当少年再次收好碗筷准备离开小屋时,老人也不知是哪根筋出了问题,突然对少年说到:明朝来这里,我教你习武。
少年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便咬着嘴唇问了一句:能变强吗?
能,至少比他们强!――这就是少年最终得到的答案,他笑了,笑得很彻底,也很痛快,以至于眼泪顺着脸庞淌了下来他都没感觉到。
自那以后,少年每天rì出前都会来到这里,等待!那扇门的开启,这也是他这四年来一直站在这儿的原因。
“开始吧!”……
老人杵着手杖,佝偻的身影站在竹屋旁离着篱笆不远的一处空地上,风一吹,看起来有点颤颤巍巍,可却如篱笆外那林子里的竹子,任凭风儿如何摆弄,就是不愿倾倒。
“嗯!”
闻声,少年不由将他那略微有些散乱的心神收敛在了一起,在冲着老人微微点了下头后,那看似瘦弱的身子便已动了起来。
没有深奥的口诀,也没有繁复的招式,仅仅只是十来个如狼似虎,如隼似蛟的动作,却让少年如痴如醉,毫不厌烦地反复演练着。
如果,此时有哪个练过几天把式的人瞧见了少年的这般打法,说不得会不值一哂地来上一句:竖子,尔可知武!
但少年心中却明白,正是这十来个看似简单且又毫无美感的动作,却真真地让他感受到了自己身体所产生的变化,那种绝不是因为年龄增长才能拥有的变化。
瘦是瘦,jīng骨肉!一想到自己这身变化给那些曾经朝他身上扔过泥巴吐过口水的孩童们所带去的震撼,少年的嘴角不禁微微一扬,身体的动作也在下一刻开始变得眼花缭乱起来。
东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竹楼顶上那根恨天无距的烟囱也在这时候冒起了一道道随风散乱的青帐。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老人把话说完,便径直回了小屋,只留下那不知是额头贴着刘海,还是刘海贴着额头的消瘦少年,弓着身子,手掌双膝,孤单地杵在这片空地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散发着诱人芳香的空气。
“云哥哥,你又在练那抓虾子功啦!”……
忽然,一道甜甜的满含着稚气的童音在不经意间柔柔地钻进了少年的心里,紧接着,少年就笑了起来,笑得异常的开心,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上了,最后才不得不强自板起脸来,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四下张望道:“是哪个虾子在喊我啊?”
“嘻嘻,云哥哥,你真傻,是萍儿在叫你,萍儿在……”
甜甜的童音再次响起,稚嫩的声音中满是恶作剧得逞后的欣喜,可未等这点欣喜完全舒展开,一股淡淡的嗔怒便已将其取而代之了。
“云哥哥,你欺负人,你才是虾子呐!”……
感受着声音中那股嗲嗲的不快,少年‘料事如神’般地断定到,这道声音的主人的情绪,此时肯定就处在某个即将‘崩溃’的临界点上,所以少年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装模作样下去,连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朝着头顶上方望去。
只见那一人来高本应是空无一物的篱笆上,此时正露着一个顶着两根粗粗羊角辫,长得圆不溜秋的小脑袋,而在这颗小脑袋的上面,一张生得粉嫩嫩,红扑扑,胖嘟嘟的俏脸却是那般的讨人喜欢,惹人疼爱。
粉嫩的俏脸此时已然涨得通红,两只水汪汪的大眼更是忽闪忽闪地看着篱笆下面的消瘦少年,就好像是在对他说:如果你再不来哄我,我就要使出杀手锏了哇!
眼前的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少年心神恍惚地望着篱笆上那可爱的小女娃,那双妖异的眼眸竟是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弯的就如同那一年那一个无雨的chūn夜,那剪如钩的新月,不但勾起了少年心中那尘封已久的记忆,更让他在那段漆黑如墨的人生道路前方,看到了一簇燃烧着希望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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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注錾子,石匠凿石头所用的工具,分尖头和扁头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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