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请求罗雀多教他法术,但罗雀仍旧丢来一句话。
“那得先让我弄明白你的冷火球的原理呀。”
于是从榛子村一直到龙翼城,沿路的小树和石块不知有多少惨遭毒手,可吉米始终只会火球术。
现在,罗雀变成的格式又说起这个了。
吉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格式明明刚刚一再强调自己是格式,和罗雀无关,和他们只是初识。但格式刚才认出松涛玩的小花样又让他犹豫。
于是他小心地说:“格式大哥——呃,先生!您怎么知道我有功课呢?”
“罗雀告诉我的呀。”
果然,吉米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太冷了。
但他并没有不乐意。
吉米每次练习都要持续数个时辰,直到气力用尽。
起先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但最近已经可以连续六个小时不停释放火球了。
起先他对这种没有营养的轰炸试练习有很大意见——有时候会用来从湖里炸鱼,有时候会用来去清理因滑坡阻塞的山路——但后来,这种乏味到极点的练习的好处凸现出来了:施法几乎变成了走路说话一样习惯xìng的动作,尽管只能丢火球,但他相信,任何一个对手在他每七秒二十个的高频火球冲击下,都讨不到好去。
他有点喜欢,或者习惯练习了,但松涛可不愿意。
“可是格式大、呃,先生!”松涛也一下改不过口。他指着远处龙翼城那在地平线上露出的高大钟楼塔尖。“我们现在要入城,找房间,还得注册佣兵团呢!”
没错,要是吉米练起来,那他们只怕到晚上才能入城了,到那时,恐怕就找不到旅店了!
“我和松涛去帮大家订房间吧。”竹子提议。这一路尽管长了不少见识,但罗雀根本没教他们什么,竹子也逐渐认为自己有些多余。
“你们要留下。”jīng灵摇摇头,他手里还握着那只挂着领唱灯的轮头杖。“因为我的课已经开始了——格斯,我的好伙计,吉米就交给你了。”看到兰斯点了头,他便带头朝前走去。不是向龙翼城,而是朝树林后面的起伏的丘陵走去。
“快点跟上!”他头也不回地吩咐。
两个还木在原地的小伙子立刻满面欣喜地跑步跟上他的步伐。
“格式先生,您是说——收我们做徒弟了?”松涛大声问,他激动地几乎要飞到天上了。
格式没有回答,于是松涛自己把这句话完成了。“那真是——太美妙了!”
“笨蛋。”竹子又吟起了口头禅.
松涛和竹子原以为当了这位天才术士的徒弟,便可以立刻投入力量的秘境:他们将听得懂兽语林言;可以妙手生花,也能学会罗雀那任意变换身形的本事;说不定还能成为罗雀的助手,乘坐大了无数倍的空空,zì yóu自在地飞向他们想去的地方,哪怕迷雾之风的白雪之巅还是叵测的多多里克大漩涡。
但事实远非所盼。他们阔步前进,先沿着林边走到丘陵间的谷地,然后绕着一座顶端孤零零地长有一棵小树的斜坡,慢慢爬上去。
等上去以后,格式却什么都没有说。两个年轻人也不知到他在想什么,只见jīng灵把他的橡木轮头杖靠在那棵小树上,然后对着太阳坐下,闭目养神。
就这么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晃到了下午三时许。
没有密境,什麼事也沒发生。
于是他们在格式身边坐下,闭上眼也想惊下心来,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松涛还一度猜想格式只不过在耍他们而已,因为他地本质是罗雀。松涛根本不相信人改变了相貌就能真的变成其他人。
可这时,格式突然说话了。
“你们烦了吗?”
松涛还没来得及发牢sāo,竹子赶紧回道:“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呢?您说课程已经开始了,可我们什么也没有学到。”
“那是因为你们没发现需要学的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拿回了自己的诗人手杖。
松涛和竹子沉默了。变成jīng灵的罗雀(他们始终这么认为)不像平时那么xìng子多变让人摸不着调,却变得更喜欢说些深奥到古怪的话来。
一会儿,格式在草岗上站起来说:“你们想变得强大,你们有很多理想,也曾为此从生活和书籍中汲取过营养。但仍需要等。要知道,有耐心才能大器chéng rén,而为术之道更是百倍于此。我们身后是什么树?”
“白杉。”
“也许它有另一个名字。”
“不晓得。”
“草药师会叫它凝神木。”格式转过身来面对那棵树,点亮了轮杖上垂悬的领唱灯。仿佛灯光有神奇的魔力,松涛他们觉得树叶好象在慢慢展开,露出叶下的豆荚状果实。松涛和竹子貼近細瞧,并摘下一个来。他们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我也不知道。”
于是松涛悻悻地把那果实随手撇下小丘。
“不要对不理解的东西太轻易放弃——仔细看好了。”格式说道。
他举起自己的诗人杖,领唱灯在这下午刺眼的阳光下竟勃发出更胜阳光的光芒。
松涛和竹子慢慢朝两边退去,只听得格式,开始用一种缓慢而庄重的口吻唱起歌来。这歌词他们听不懂,是用古埃尔达包含对生命热爱的语言描述的,曲调古朴沉稳,却不失轻快。jīng灵剔透不断变换的歌,在松涛二人的眼中仿佛化成了漫天彩蝶,飘忽交错着美丽画卷却又从来未曾重复。
他们好像看见,周围的夏草突然恢复了初chūn的嫩绿,更加勃勃生机地长高长长起来,白sè和黄sè的小花开满了大地;那棵小小的白杉也如一个技艺高超的舞娘,卸腰提胯,藕臂轻摇飒爽,莲指艳绽芳嫩,婆娑着迎风成长起来。
格式歌毕良久,他们二人才从这幻觉中回复过来。
“这是——”他们惊异地看到那棵白杉竟在瞬间长成了一棵两人高的大树。它的树叶再也不再遮蔽果实,一眼望去,整棵树上挂满了成熟饱满的豆荚果实,在风中发出簌簌地轻响,好像乐师摇响了手铃,让人的心也为之一颤,荡开一道道波纹。随即,他们闻到了树上的幽香,一时间,他们好像迷失了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种怡然之中。
“这,就是凝神木名字的由来。”格式说道:“小树会用枝叶把这种能带来神奇效用的果实遮蔽,一旦长成,便会把自己的真身完全展示于人——但很可惜,达摩哥的气候并不适合它们长成成木,被本地人改名叫做白杉的小树大都早早被砍掉,当成了劈柴。”
“你们看到我的歌带来了某种奇迹。但这不是魔力,不是的法师掌握的元素之力……而是我了解了规律。”他侧过头审视着两人的眼睛,“没有人比jīng灵更了解树木,我可以从凝神木的外型、气味、种子,认识它的根、叶、花在四季的状态,知晓它生命的原因,明白它存在的本質,了解到它的真名。这比了解它的用途更加重要。当你不了解自己,又怎么能说出你自己有什么用途?”看见两人均出现思索之态,格式说:“保持安静,你就能听到它们的声音——诗人的歌曲,不过是对聆听的综述。”
“我不能教你们术士之道。”格式说。看见两人均露出失望的神态,他摇头道:“你们不该把自己固定在某种行业之中,你们还没有尝试过了解自己,不清楚自己究竟适合什么;但我教你们学习之道,它是知识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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