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越来越接近塔基时,伊兰特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大,他感到这座塔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和白天来时已经完全不同了。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凝结在水面上的雾,像平摊在地的大网,一下向上拽起,收了起来.
迪达很“不幸”地和雷耶斯分在一艘船上。一起的还有兰帕德,海因策以及和灵猴一起来黑塔破除机关的克鲁泽和休斯,他们俩师出同门,都是颇具专长的游荡者。
他们的船稍快,雾上袭的时候,他们已贴上塔基,但因为仓促,附近并没有落脚的地方。也正因如此,运气找上了他们:这一小段没有凸石的塔基,偏偏雾气在这里形成了片真空。他们被围在里面,然后心有余悸又在内心颇感自得地听着大雾中同伴愤怒的呼喊,然后转瞬消失。
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此平安无事了。用不着害怕被困数天,死于饥渴交加。雾已经开始慢慢照顾这片死角了。
“我们不能就这么完了!”休斯叫道。如果大雾刚才就把它一口吞掉,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计较了。
“闭嘴!你就像头待仔的猪!让我试试,也许我们能顺墙爬到高处。”白天里他们曾经试过从爬墙上去,但塔壁不知用的什么石材,看着毛毛不反光,一动手却发现无比滑溜。那时候雷耶斯并作过任何表示。几个人都露出了好奇。术士从背囊里取出块扁平的黑方块,它顶端有个小掀钮和一根蛇兰状的把手。他握住连摇数圈,直到紧得几乎摇不动为止。他把它贴在塔壁上。咯啦一声轻响,那东西就吸附在上面,他扳下机关。其他人都期待地看着。
啪!石头发出清亮的脆响,那个小盒子猛地弹了下来,雷耶斯伸了下手却没抓住,它掉到了湖里。
术士惨兮兮地看着那一圈圈水纹,休斯则在一边大声讥笑。迪达听到术士小声嘀咕“该死的!要不是挂在飞龙身上的东西丢了…”,他一向认为术士除了脾气暴躁、喜欢黑以及爱拿人试药之外,并不算坏。至少他迪达就被他的药救过命,虽然团里总有人对他说着说那,但说到底术士并没真正害过一个人,他来了以后,团队实力也成倍增大。壮汉是个实在人,他认为像雷耶斯这种学识渊博的人应该得到尊敬。看到术士一脸心疼,知道自己不擅长安慰人的迪达,用他的熊掌拍了拍对方肩膀。弄得术士连晃几下,使劲瞪了他好长时间。
“爬上去,也许可行。”兰帕德稍作沉思后说。他说话时,手中的权杖已经盘绕萤火一样跳跃的蓝光,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一下,雾也像打了个哆嗦,伏起身退让一步。冰船周围的水面开始咕嘟作响,然后大家都觉得冰船在升高。往下一看,兰帕德在水里做起一根粗大的冰柱,把他们正缓缓上抬。
这过程持续没一会儿,只听下头嘎拉一声,兰帕德皱着眉头嘴里不停念叨。其他人知道法术可能除了问题,但这内中问题只有兰帕德自己清楚,他们也帮不上忙,只能用力闭嘴。
“再往左一点?下面加两层支撑点又怎样…?”兰帕德小声琢磨着。冰柱继续升高,速度越来越快,也好像越来越顺利。他们隐约看到头上有个平台时,大概已经升了十五米左右。兰帕德的呼吸愈发急促。雷耶斯则开始把一种香料放到他鼻子下面,他表示这样有助于恢复体力。
就当他们觉得危险已去,开始有点兴奋时,冰柱中间响起了巨大断裂声。他们来不及发出惊叫,就随着坍塌掉了下去。
巨大的水花溅起,迪达觉得那就像小时候看到的雪崩一样恐怖,因为它们都与死亡有关。冰柱断掉一半,兰帕德和克鲁泽正巧衣服挂在倾斜断面上的冰棱,迪达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现在立刻挂掉也不会有一个字埋怨:光滑的断面上偏巧有一道裂缝,他的右腿偏巧插了进去,而休斯和海因策却没这么幸运,连水都没挨着,就化在雾里。
“去!倒霉透顶!你这个傻大个,脚臭得要命!”看起来比他更幸运,雷耶斯的大袍子让迪达左腿挂个正着,偏巧他身体很轻,这才稳住。术士抱住他腿往上爬,嘴里却已经大放厥词。
“我聚不起力量。”兰帕德喘息了好半天,说道,“距离露台还有二十余米,用普通的办法不行了,克鲁泽你带绳钩没,也需用的上。”
“你还真是个干事的人!难受成这样还有心思想对策!”雷耶斯试的赞美。兰帕德不愧为副团,哪怕人死在跟前,情况如何恶劣,他脑子里始终第一位的都是思索策略化解问题。迪达也打心里佩服,“不过我脑子实在太笨,真不知道要是连他都没辙那该怎办。”他不再乱想,把气力不济的术士小心放到自己右腿膝盖上,然后安静地倒挂在那,不敢乱动。
“有带着。”克鲁泽说,他已经在冰棱的尖顶爬坐了起来,“可绳子只有十二米长,得有人能推我一把。”他拿捆麻绳在两手间换来换去。
他的话让大伙意识到,这样即使他能上去,绳子也不够长来拉其他人了,如此似乎只有一个人能脱险。
“可以把衣服搓成绳子。”兰帕德说,“不过那要等先把一个人送上去再说。”不管什么事,第一步一定要扎稳。兰帕德不想把希望冀拖在几条衣服上。先保证一个人上去,再用衣服绳,至于会断与否,全交给运气吧。他在短时间内衡量利害,觉得这是损失最少的路子。
“雷耶斯,你能用火融术吗?”雷耶斯虽然没怎么用过魔法,但兰帕德知道他的法力不弱,不一定很强,但至少肯定有一两门专jīng。
“会,火系应该算我擅长的,不过你怎么知道?”雷耶斯奇道。
“你的脾气。”兰帕德笑道,“好了,我打算是这样…”他急急忙忙开始陈述。术士认真听着,不时插嘴讨论。但他看兰帕德的眼神却带了点古怪。“他居然也信‘魔法与xìng格’里的鬼话,还曾经有本‘职业与xìng格’的书,说‘术士机巧又暴躁’,写这些东西的人恐怕都闲得发痒。”雷耶斯暗自撇嘴.
“克鲁泽,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
冰柱上,四个人摆出副奇怪的造型。兰帕德在柱头最上面,雷耶斯弓着身子抗着迪达的左腿在后。克鲁泽抱膝团身,背上还捆了一大卷从几人身上脱下的衣服。不过术士没有让出那身巨大的袍子、斗篷。三个人合力将克鲁则抬起,搭成了个简易炮台。
“我们开始。”
哄——,一团气体,更像是水汽,在克鲁泽身下绕缠,好像在聚集力量,水汽先是压缩,过了一会儿,猛然膨胀起来。
“要去了!”兰帕德大吼。他手上蓝光大现,那股水汽霎时便被一只圆柱状的冰包在里面。“再加把劲儿!雷耶斯!”他盯着手上的冰,眼珠几乎都要蹦了出去。
“啰嗦!都看我的!”雷耶斯也用他沙哑的嗓音回应着。
只听轰地一声,柱形冰块崩碎,一团蘑菇状的白气中心shè出道灰sè气流,把克鲁泽直托上去。他们身下冰柱也在此时,猛晃了下,略歪一点稳住。
这团气流直把克鲁泽推高了十五米有余。经过兰帕德和术士的jīng心推算,这股气流不但不会伤到他,力量之强也远比估计的乐观。克鲁泽身体在空中打开,轻巧地折身,在空中略作滞留,眼睛看得奇准,朝露台投出绳勾。
下面的状况不容乐观。“炮台”的支架,虽说是三个人合力不假,可基本上都着力在迪达那只粗腿上,包括最后那下强力冲击。壮汉感觉自己一定马上要死了,下半身被这么下弄得失去了知觉。可他看到脱力后的兰帕德和被反震力波及的雷耶斯一起朝自己砸过来,他还是拼着老命把他们硬生生拦住。“幸好上半身还能动。”他身上很疼,笑得很得意。
但迪达的眼睛随即充满了惊慌和不可思议。“啊!”他大叫着抱起兰帕德和雷耶斯,不顾大腿在冰柱见断裂声大作,狠劲仰起身子,把他们往冰柱顶上推,并把身子附在他们身上。
嗤!血花四溅。
迪达宽大的后背插了三把飞刀。“克鲁泽!”他愤怒地大吼,像头择人而噬的猛兽。但他的身体不行了。剧烈晃动下,冰层裂开,大汉怒吼了最后一声,和自夹住他大腿的冰柱碎片往下跌去。
“傻大个!”雷耶斯想去抓他,却被兰帕德死死抱住。
“别冲动!”
“浑蛋!你他妈可是我的长工!谁批准你死了!”雷耶斯怒向头顶嘻笑观望着他们的克鲁泽,“你去死吧!”他嘴里无比快速地念出一长串字符,每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一颗紫炎球道出了他的目的。兰帕德惊讶地看着那颗彗星般破空而去的火球。“怎么施展的这么快?”这种威力强大的法术需要异常冗长的咒语启动,而雷耶斯不到三秒就完成了。
轰,紫炎球爆炸了,整座高塔也在此瞬在低垂的元素云上映下巨大yīn影。
但露台上的克鲁泽毫发无伤。他哈哈大笑,“上天保佑!上天保佑!这座塔有结界,你伤不到我!”得意的漫游者朝底下挥挥手,好像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国王,“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攻击你们吗?兰帕德大人?这都是因为雷耶斯这邪恶的小子啊,这家伙我猜其实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那位高贵的雇主不是说了吗?‘一个强大而邪恶的人’,和他再钦和不过了!这小子一定是个男巫!”
“放屁!放屁!你给我下来,撕了你的狗嘴!”雷耶斯怒道。
“我就是在放屁!放了你还必须得接!”克鲁泽尖声大笑,“我当然要杀掉你们了!看见没?哦,你们开不见——这道门里,这道门里全是黄金!”他疯狂地挥舞双手,好像疯了似地。
“你把屠刀对向了自己的兄弟!”兰帕德也满脸怒容,可他的声音实在大不起来了。
“兄弟?你是说团里的人?”克鲁泽大笑,“我的白痴副团长,绿芒已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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