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兰斯的眼睛。那一夜地下匪帮黑龙会大院血光冲天,站在屋顶上的不是他是谁?即使他蒙着脸,可那双眼绝对错不了。蓝蛟浑身抖如筛糠,那双眼又向他看过来了!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连撞倒数人,待到清醒过来,十数双眼睛已经同时盯上了他。
“该死……!”他开始狂奔了。原本在“大人”威压下培养出来的“崇拜”之情,此刻亦完全消散。他在心里大骂,”大人”也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黑狗”。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会跟奴才似的被人使唤半天;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会胆大到去绑架市长的女儿?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会从安全的窝里跑到这重兵看守的贝壳广场!现在好了,身后一下子跟了十三条尾巴!连老家都不能回了。可他没想到,尽管十三这个数字很不吉利,但就是这十三个强悍的密探,因为一直互扯后腿,才让他蓝蛟逃离了贝壳广场。
他一头扎进柳烟街,这一带岔路纷乱,希望以此摆脱追兵。他从第一个岔道的右边小径前行,地势一路抬高,房子也越来越高大。穿过几个园子,显然附近都是富人的寓区了。他知道,只要再跑过两家,就会看到一块种着黑松的大园子,里头有根空心老树,内藏暗门,下去后是个地窖,两端分别有长长的地道,里面暗藏众多机关。
至于蓝蛟为什么知道这些,这都要托那位喜欢拿钱托自己办事的老商人的福:在一次替他处理被强jiān致死的少女尸体时,他偶然发现了这位颇有地位的商人竟在这儿开了个地窖用来存钱,已备不时之需。
那些机关早被有心的蓝蛟摸了个透,想到这他不由佩服起自己。现在这块避风港让给老子了吧,这家伙有那么多把柄在我手上,之后还可以让他安排我出城哪!。
他跃过一道树篱,突然感到一丝不安,下面的冬青便猛然一晃,里头噌地跳出个人影朝他当胸一脚踢来。脚上带的半寸刀片,将他的衣服从腹及胸长长破开,亏得蓝蛟贴身穿有软甲,否则早横死当场了。一击未果,那人毫不吃惊。他手中软剑抖出无数道银花,把蓝蛟罩住。这诡异的剑法异常缠人,逼得蓝蛟来回腾挪躲闪,连靴里的短刀都没时间拔出;而每当他想逃走,那把剑又会变得强硬,把他挡回去。这个密探并不比蓝蛟厉害,他显然也不奢望把蓝蛟拿下,只一味稳扎稳打,等待同伴前来。
这种近乎无赖的打法让蓝蛟发疯,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这么完了,好久没尝到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以前那噩梦般的生活就是这些zhèng fǔ的走狗造成的,现在他明明已经变得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受这些人的逼迫?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又脏又冷的贫民窟。凄冷的黑夜中,清洁队的灯光又开始闪烁。逃吧!否则那些拿着大棍和挠钩的清洁工们会把这些脏兮兮的“排骨”捉回监牢,“清洗”干净!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候,那个带头套的家伙正准备搜查自己藏身处,为了活命,他把藏在一块的男孩推了出去。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现在,眼前的对手仿佛又化成了那个带着头套的清洁工。“还不愿意放过我吗?”蓝蛟眼睛血红,不顾一切地抬脚朝对方脸上踹去。见此,对手挥剑朝他的脚砍去。只听铮地一声,软剑竟被被弹开——那腿上也绑缚着甲片!随即,蓝蛟的大脚就踹上了他的面门,两人一起前倒的一瞬间,蓝蛟的弯刀就从那人背上穿了出来。蓝蛟在劣势中兵行险着,一击而就。
死去密探的援兵已经来了,四个人。
发泄似地在密探的尸体上再斩一刀,蓝蛟调头往另一边逃去,在房子的夹缝间来回穿梭,顾不得几根粗大的树枝接连撞上他的额头和手臂,直朝挡在前方的高大牌子冲去,哐地在上面撞出个裂口,跳了过去。
四个密探把那裂口踢成个大洞,也齐齐越过,但随即,他们就发现事情不对。
他们脚下不再是土地,满眼看到的竟全是屋顶,而那块大牌子却原来是块广告牌。密探们将掉下山去,而蓝蛟却准备的很充分,他用皮带把自己挂上了牌子突出的基座。
四人醒觉,却为时已晚。他们绝对都是合格的密探,是高手;对蓝蛟也绝对没有小觑之意。但在绝对优势下,他们还是大意了。加上这四人偏偏不隶属同一个小组,抢功的心思作祟,四人连想都不想就一起跟出来,一块上了大当。
可蓝蛟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算了。
“走狗们!去死!”他扯开了一卷被银线贮封的卷轴。“昂斯,修!卡拉法!”他大声读出律令,那条银线便啪地断了,卷轴倏然打开。
天空响起雷鸣,密探们惊恐地发现一团急速旋转的冰雾,直朝自己袭来。
“暴雪!”“龙爪之风!”他们大叫,瞬间联想到无数可怕的魔法,亦在同时,嗅到了死亡。
瞄着那股恐怖的力量朝目标撞去,蓝蛟暗道,这大概是“大人”给自己带来的唯一好处了吧。“想杀我的人都要死!算计我的人都要死!那个女人……”他又想起了塔尼娅。“我不会放过她!”
但预想中的景象没有出现。
蓝蛟震惊地看到强大的落rì法术“冰雹”无声无息地裂成了碎片,嘘唏着散到空气里化作盈盈飞雪,徐徐飘落。
一个人影站在空中,手掌上丝丝蒸着冷气。
只是一击,就轻易粉碎了蓝蛟的杀着。
兰斯!蓝蛟看到了那双几乎成为自己噩梦的眼睛,还有……他身后那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棕发女人!他真想把那女人的眼珠挖掉!
可当兰斯望向他时,蓝蛟那点从愤怒中获得的勇气就像雪上泼了一记热汤,全不见了。
他要来了!
蓝蛟从牌座上翻上来,疯了似地狂奔,手脚并用,恨不得多张几条腿,到最后,几乎是在爬了。
他来了!他来了!
那个地道,也许只有那个地道可以帮我了!蓝蛟疯了似地撞进隐藏的木门,连掩饰都顾不得做。
两个新赶来的密探急忙根在后面。但听地道里一阵响动,无数柄飞枪已经把他们穿成刺猬,与此同时,兰斯越过了他们的尸身。
用不着谨慎,用不着试探。兰斯在黑暗中笔直前进,和在平地上一样迅速,他走过的地方无不被风压振得轰鸣!
“战式!败兵!”将军于战,入阵破骄虜,威声雄震雷!一shè百马倒,再shè万夫开!
擂石、滚木、飞箭,一切阻挡他前进的东西都瞬间化作将粉!
“为什么拦不住他!为什么比我还快!”地道就要到头,身后雷鸣般的响动却越来越近,蓝蛟绝望地大叫:“zhèng fǔ的走狗!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
他从出口跃出,感到身心从未有过的疲惫,可身后的猎手让他只能继续前行。他刚一迈步,就被什么绊倒,赶忙向前踏步好稳住身子。但这一脚踏空了。原本平整的地面变成一口大坑,他直朝下跌去。随即,毫无预兆,坑底猛地窜出无数根石笋,像一张等待已久的大嘴,要把他一口吃下。
“我不会被抓!”他怒吼着,身体硬生生在空中一滞,把手中那把短剑朝下戳去。只见剑身上红光一闪,一道强大的力量和石笋相撞。
“我不会死!”借着这股大力,他身子一折,眼看跳出险境,只听远处风声隆隆大作,有什么异常巨大的东西划破枝叶树丛,向他冲来!
蓬!只听见巨大的擂响,然后烟尘就卷了起来。一切重归于寂时,离地上突然冒出的大坑十米远近的石墙上,一柄大锤牢牢地钉在上面,蓝蛟的身体被整个砸得嵌进墙去。他的脑袋埋在锤头下面,想必已经变得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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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物浦的标志是黑白两条绞缠在一起的跃鱼,和王国标志如出一辙,除了双鱼中间的权杖。而利物浦特攻队则被王国授权,以黑sè双鱼作为标徽。
和军队不同,黑sè双鱼的成员并不完全来自军方,有些甚至是商人、学者甚至罪犯,但无论身份如何,这些人至少都有一点相同:身手一流,各有特长。
兰斯二十七岁,是三队队长,最年轻的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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