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五时。鲜花大道上人cháo涌动,车行如织。看几家闲庭空地,早已宾客满席;望一排青砖绿瓦,处处莺歌燕舞。
“叮当,叮叮叮。”有轨公交马车到站的声音,一老一少从车上下来。
老的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球状物”,圆滚滚的好像只要遇到坡道,随时都可能滚走,上面更是顶了张拳击手套般的脸。他喘着粗气。
“我说多多,干嘛非要拉老爹出来啊,这种难得的好rì子应该呆在店里赚钱才是啊,你还是不是商人的女儿啊。”
“利物浦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商人,可我偏偏只有你这一个老爹――反正是大哥掏腰包嘛。”他身边年少的那位是个活力十足的姑娘。穿一身大红衣裙,头顶着大大的米黄sè、宽边、帽沿下缝有玫瑰的帽子,帽沿下还挂着面纱。
按说喜欢面纱的姑娘应该都很文静,可这个女孩子却活泼得连下车都要用后脚跟在地上转个几圈。这会儿站在那儿,尽管有刻意地保持姿态端庄,可当您往下瞧她的手指,却在系在腰间的米黄sè芍药软带上绕啊绕的,一刻不时闲。
“老胖酒馆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店长――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还有那些贵族小哥们,只要我们家多多勾个指头,哪个不乖乖跑过来。”胖老头一脸的不情愿。
“您是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头扎在钱里头。看到法师塔没?开了两座!城里戒严了,到底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公布,肯定是出大事了!我们这些平rì饱受国家福荫的市民是时候为国家做点什么了!”活泼女孩甩甩胳膊,手腕上的小卡片叮当作响。
“闺女呀!是不是人太多晃得你头晕了啊,哪有没事往身上揽麻烦的?”
“哈哈!吃兰斯大哥的宴席就等于应征入伍啦!我们到那儿,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反正都有人保护。要是事情过于麻烦就罢了,若是瞧见机会合适,您聪明的女儿可不会白白浪费!说不定咱们家就此开始迈入公民议会了呢――事先说好,如果被封赏贵族,我是不绝对不会接的,您也别瞎掺和啊。”能引得全城戒严必定是大事,可在少女的口中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我说闺女,还是先看看是公鸡母**;至于你老爹我,今天是一定要用肚子把钱捞回来!话说回来,我刚听说德克那老笨蛋的店今天差点被人拆了,真叫人高兴!”
两人说着话,旁边的人群里开始有人喊了。
“多莉尔小姐!我的女神!”
闻言,四周的人们都认出这老少两人来。
“是多莉尔小姐!我们的玫瑰!”
他们朝女孩欢呼,并让开一条路。
“嘿!这个夏rì祭有新酒出台哟!记得到老胖来!”
红衣少女热烈地挥手回应。
没错,他们就是达姆达父女!这对个xìng鲜明的人,身为喀斯特商会嘉宾却不乘专用马车反倒和平民一样先是公交,再是步行。
他们说笑着消失在人群里。大道对面,希赛利糕饼店的女老板则把塔克大师踹了出去。接着又丢出他的拐杖和宽檐帽。
“这里没有罗雀!你这个老疯子!”糕饼店的门啪地关上。
塔克看看四周,没事人似地整理好衣服,伸手拉住一位路人当头就问:“罗雀在哪儿?”
“疯子!疯子!”
“谁告诉我罗雀在哪儿?”塔克的呼喊淹没在街市的嘈杂中.
两小时后才是通宵达旦的祈祷rì狂欢节,可贝壳广场,早已人山人海。
一个巨大圆形戏台在广场zhōng yāng搭起,四根高耸的菱角柱台托起同样巨大的四座火盘,与四道和戏台相接的阶梯交错围在戏台周围。
戏台下面,演员们正在进行最后的预演,道具师、灯光师们也在谨慎地检查,调试。大伙忙得不可开交。
戏台正中间是一个复杂的塔形支架,用红sè杉布裹在外面,那是个暗格,演员可以通过它在后台和舞台上来回进出。在架子和台顶相接的地方有个用红sè墨水绘制成的古怪图案。这东西是上上辈再上上辈的老艺人留下的小传送阵,演员的登台以及压轴的魔法焰火表演,都要通过它来实现呢。老实说,像这种jīng妙的玩意儿,除了在祈祷rì盛典,又有哪个演出团能够用到呢?
几小丑从台东一间小房里跑出来,扛着大袋子,从架子下跑过。看似领头的那位不时东张西望,边走边喊着:“拉乌尔佩!拉乌尔佩!团长要审查节目啦,听见就赶快出来吧!”
人多好偷懒,似乎是句至理名言讷。经他一喊,通道右边,摆放焰火和部分道具的隔间里,果真跳出个小丑来。“拉乌尔佩不在这了,这家伙打赌赢了我,就把我撇在这做替身,自个儿跑了。”这家伙戴着“鸡蛋神”面具,却穿了身红sè高领游侠装,听口气似乎相当不满。可小丑头领等不及了,“告诉我!你会不会跳南瓜舞!?”他猛扑上来,双手死死抓住对方肩膀,好像手上稍微一松,对方就会变成虫子飞走,或者像巫师一样化成灰溜走。
小丑替身被这股子热情劲儿吓了一跳,急忙点头称是。南瓜舞还有谁不会呢?可这小孩子玩的东西又怎么能拿上台面?
“很好!”头领把“初哥”一把丢进队伍,冲着小丑们嚷道:“特鲁班尼,你的活交给他了!帕尔帕尼!赶快帮忙给这倒霉鬼收拾收拾,瞧这身打扮,不伦不类的,简直丢人!”在小丑眼里,任何正儿八经的服装,看来都是不伦不类。
这伙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假如他们能仔细搜罗一下小丑替补冒出来的房间,一定会惊奇地发现他们一直在找的懒鬼拉乌尔佩,此刻正倒在一大堆帆布底下,而如果他们再仔细一些,更会发现,在众多道具箱间的一口大柜里,睡着位女牧师和一个小小姑娘,而那小女孩,正是葛瑞斯市长的千金,尼娜。
当然,这仅仅是假如。
此时的广场已经汇集了很多人。其间也安插有不少密探。虽说全城戒严,可这样的好rì子里,市长先生仍旧不希望把气氛破坏。广场对面的喀斯特总部大厦,五层台的角楼上,灯火已燃,华美辉煌。好rì子自然有贵客临门.
一个小时的祈祷结束是狂欢的开始。
广场上密密匝匝挤满了人。四名身着白sè宫裙的女子,手执火把,踏着优雅的步子,沿台阶走向台柱。在火盘前停下依着火把秀舞弄姿,少顷,一声鼓鸣,她们同时投出火把,四只火盘哄然起燃。再一声鼓响,台子zhōng yāng白光闪烁,第一批演员登台亮相。演出开始了。
节目jīng彩纷呈,串接的珠联璧合。绚丽多姿的交际舞,疯狂的竹竿鼓,在相声演员妙语连珠下,整个广场爆发出轰轰作响的笑声,当主持人用他那充满磁xìng的声音要求大家一起跟着音乐起舞时,晚会到达了高cháo,是时候放礼花了。
一个身穿白sè礼服的壮硕男人出现在舞台zhōng yāng。看他的脸,竟赫然和死去的斯科特一模一样。
他举起双手,台下的声音开始稀落,疯狂的歌舞也逐渐停了下来。魔法阵开始放shè出金光,一个黑sè的柜子浮出台面,立在白衣男人对面。
观众们知道接下来的节目是什么,可这个看起来像报幕员的家伙偏偏不说话。于是在等待中,人们开始浮想联翩,当他们把眼睛盯上那口柜子,又开始怀疑此人是否像表演大变活人。就在他们马上要忍耐不住的时候,舞台上的人说话了:
“现在……请欣赏本年度最大的,焰火表演!”
魔法礼花猛地喷放而出!整个舞台都充满了烟雾和强烈的光。令人惊奇的,那白sè礼服的男人和那口黑sè大柜竟也慢慢地随礼花往空中升去,他们的身影在强烈的光中逐渐淡化。监视节rì舞台的法师注意到了,这根本是传送法阵启动的先兆――但谁都知道,舞台上的小传送阵根本起不到这种效果!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市长大人的女儿,本次戒严的主人公。
他赶紧用暗语给上面传信,但心里清楚,一切已经太迟。
烟花炸开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那白衣人和柜子并没有消失。而在他们对面,一个女人同时出现在天空。
“在黑暗中趁虚而入的恶魔啊,居然妄图在这万众喜庆的rì子里虏走这些美丽少女!”
她的声音清澈见底,清纯中带着妩媚,妖娆里含着智慧。这声音宛如天籁,虽不强烈但声声入耳。如同在耳边说出一般,却又会忽然隐去,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人群中闪闪躲躲,却又不时露出真容,对自己微笑。
她抓住柜子,身后的紫sè披风震在空中,像jīng灵的翅膀,带着她优雅地下落。而她对面的白衣人,此刻衣服却片片碎裂飞散到空中,露出了下面的黑袍。
这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人群欢呼起来,花瓣和彩带纷纷被丢向空中,迎接祈祷rì女神的到来。而与此同时,喀斯特商会大楼上,葛瑞斯大人拿到了法师的讯息。
“各位。”军部最优秀的密探在他身边聚集。“小女的安危全靠大家了。”
语闭,这些人衔命而去,大厅内只留下几位密探首领、法师团的干部和尽情享受餐宴的多莉尔父女……还有那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的高大男子。他站起来,目光紧紧盯住舞台上的女郎。
“……是你……”
黑影缓缓说道,台下的蓝蛟顿时感到浑身冰冷,同时他也看清了那女人的容貌。
“嘻嘻。”
女孩轻摆了下棕红sè的长发,让它恣意地散在夜空。皓如白雪的肌肤在礼花中变幻着sè彩,一双像天上星星那么亮的眼睛把所有人凝望其中。她身上穿着黑底白领的无袖真丝短衣,外罩一张jīng巧的白sè镂花披肩,下面是黑sè宽边短裤,四颗大大的白扣子缀在上面。白底黑花的长袜绘出两条完美的腿形,一直延伸进短裤里面,让人不禁充满遐想。腰间系成花结的艺人飘带直拖到那双jīng巧的白木凉鞋边。
她伸开手,一支长约一米有七的轮头拐杖便凭空出现,轮头的顶端,是一只绽放着比烟花还要璀璨光芒的八角领唱灯。那代表了诗人最高的荣耀。
“是她?!”蓝蛟惊呆了。“塔尼娅……”
这张脸,比起在黑暗狭小的屋子里碰面时,没有了污迹,没有了病态的枯黄,但他认得那双眼睛!依然是那么清澈!
她不是个拾荒的孤女么?她不是被下了迷药,锁进柜子了吗?她难道不是个纯朴的姑娘?
“欺骗!”
蓝蛟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也会如此痛苦。但随即,冷汗落下。他知道,如果这次黑袍能够脱逃,那他就死定了…….
女神打了一个响指,黑sè的柜盖裂成两半,牧师悠尼和市长大人的千金尼娜小姐便跌跌撞撞地扑了出来。头顶四shè的光芒把她们晃瞎了眼,四围又是一片响声大作,两人顿时惊得不知所措。
“可爱的少女!不要悲伤!不要害怕!我听到了你们心的召唤,在莲华中找到了你们星座的方位。我来了!我将为你们而战。而你,燃烧的恶魔,灰烬中焦枯的身影,将会得到公正的审判!”女神把两个女孩护在身后,大声呵斥恶魔。
观众们明白了:眼前所见是一出策划已久准备充分的舞台剧!
在震耳yù聋的欢呼声中,黑袍的声音悄无声息地钻进女人的脑中。
“在等援兵?”密探的动静瞒不住他,“我的幻术领域遍布了整个广场,他们进不来……接下来的时间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他知道幻术不可能对一个身上挂有很多奇怪东西的术士起作用,更何况,这女孩还是个诗人。
但他并不认为她能阻止自己,尽管她刚才的表现很jīng彩。
很久没有碰见能够直面自己却毫不胆怯的对手了。他突然想把女孩收为己用,但首先,还得先试试她的斤两。
于是他突然打出了一道两人高的风刃。
术士看上去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看看着风刃就要打上她的身子,黑袍觉得有点失望。“至少她那副骨架不错,可以纳入我的收藏。”
但接下来的事大大出乎黑袍想象。
风刃突然消失了。
黑袍实在无法相信,眼前既没有被魔法盾弹开的迹象,也没有被另外一股大力抵消的波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黑袍匪夷所思地看着术士。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现在换我咯!”女术士说,“您最好小心点,我很狡猾的。”
“你尽管试试。”黑袍简直想笑了,但女孩接着说:“当然,为了不占您便宜,接下来俺会把俺打倒您的计划详细地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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