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凌宇煌下楼时脸上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凌天宇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脆响,他身后的门帘忽然挑起,侍女青梅从门内飘飘然走了出来,此时她又换回了那身侍女装束,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仿佛醉情居中那个放纵洒脱的女子根本不存在一般。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那那件袍子又宽又大,将全身上下都盖得严严实实,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个脸庞,也瞧不清究竟是什么模样。此人,一进门便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隐藏在隐影中,袖手低眉,仿佛他天生就是一道藏于黑暗中的影子。
“老九那边如何?”凌宇天面无表情的问道。
黑袍人微微躬身回道:“九少爷下午去永宁巷见了碧霞山的使者,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从永宁巷出来,就从南门出城了。”
此人说话的语气机械而呆板,没有丝毫顿挫,显得十分怪异。
不过,屋内的其他两人显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也并无什么奇怪的反应。只听,凌宇天又道:“哦,他这么快就跟使者搭上了,这倒让我有些意外。那么他没有去飞马山,使用飞马卫的令牌么?”
“没有。”黑袍人又答。
凌天宇偏头冷冷的瞧了青梅一眼,后者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不过却依旧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既无其它动作,也无什么言语。
却听凌宇天从鼻孔中发出哼哼一声轻笑,口中好似喃喃自语似的说道:“青梅,看来小九也已经不再信任你了呀,当初把你招回来究竟是对是错呢?”
不过,他也不待青梅回答,又复对那黑袍人道:“给我盯住他们,另外告知飞马卫,着他们立刻出动,不过,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待飞仙图现世,无论是谁凡有敢当我者,一律格杀勿论。”
那黑袍人微一躬身,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房间之中,
“父亲,你一手创建白马堂,眼看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现在该轮到我来用它实现我的愿望了吧?”凌宇天抬头望着屋顶,怔怔的出了半晌神,随即又见青梅仍站在一旁,便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青梅这才,躬身回道:“傲雪小姐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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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州之北,沁水之南,有山,曰盲山,其高一千五百余丈,其广约三百余里,传闻山中有妖狐,见之则食人。山,扼水陆之要道,又居白马、白乡两郡之关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寥寥数十语,便是离州志中关于盲山的所有记载。
不过,在当地民间对于盲山的传说则要丰富多彩的多,神仙、妖怪、书生、英雄、美人,一样不落。但不管怎么说,盲山都是一处慌凉的所在。
虽然这里紧邻沁水,虽然沟通白马、白乡两郡的必经之路就在山脚,虽然这里离白马城的实际距离不足百里,但这里确实很荒凉,不但住户人家十分稀疏,就连游客行人也并不是很多。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盲山更是静的怕人。
所以此处便很适合做一些事情,一些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做的事情。
比如,劫道。
在盲山的半山腰处有一座不算太大的凉亭,坐在亭中正好可以将南边的官道以及北边的沁水统统收在眼底,实在是一个监视瞭望的绝佳去处。
此时已是戌时之初,天空中,下弦月如一泓秋水一般浮在半天,漫天星斗稠密如云。
“小凌子,你得到的消息可靠吗?那碧霞山的使者不会是骗你的吧?”
“小凌子,那使者究竟有多高的修为?”
“小凌子,你给我说说那些江湖高手的事呗,比如那个用一枚纸鹤就干掉你们一个副堂主的家伙。”
“小凌子......”
云安斜倚着小亭的栏杆,抬头望着天空的星月,一边在心中思付着自己下一步究竟该如何去做,一边与坐在一旁的凌宇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时的探问一些关于真月观之事的隐情。
在他的另一边,凌宇浩正百无聊赖的擦拭着自己的新刀,对于云安的问话,只是不时嗯呀,啊呀,的应付着,间或对小凌子这个昵称发表一下抗议,见无甚效果,便也只好随他去。
他们坐在这小亭中,却并不是为了赏风吟月,他们是来等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群人,一群拥有飞仙图的人。这个人叫秦之安,大虞国左都元帅,受封上将军,号为秦王。在大虞国朝中真正是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但眼下他却是一个叛臣,一个钦犯。因为他抢当今天子的东西,这个东西便是飞仙图。
而此时,柳鬼、邝骞、渡千雪等人以及数百号手持利刃的白马堂帮众都已经埋伏在了山脚下的密林中。
刀剑出鞘,弓弩上弦。
但就算如此云安也并不觉得这一战白马堂有多少胜算,人家左都元帅,秦王的威名也不是白给的。不然,又怎么能从京城一路逃到此处呢?这数万里的路途之中,比白马堂强大的势力也不知有多少,又有哪一个是易于的?而且,这件事最后还不知要牵扯出什么样的人物出来。
这一点,他不相信白马堂的人没看明白,不过,利之所趋,也由不得他们不做,何况白马堂本就是凌天放用来为自己修行之路铺道的工具。对于那位尚未谋面的凌老堂主来说,只要对他的修仙大业有助,不说白马堂,只怕连妻子儿女也是尽可舍弃的。
不过,云安却并不打算为这位老堂主的修道大业做陪葬。不过,他也并不着急,对于逃命,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般想着,云安偏头瞧了一眼一旁的凌宇浩,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小凌子,你有把握能把这飞仙图交到令尊手中么?”
凌宇浩听他如此一问,正在擦拭刀刃的手,禁不住微微一顿,随即却又淡淡的道:“你放心,我城西香堂的实力,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差,而且,为防万一,我已经暗中通知了家父。”
说到此处他忽然站起身来,望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黑暗,冷声道:“只要家父一到,哼哼,我那几个藏在暗中的兄弟就知道,有些事光靠阴谋是不够的。”
云安看他信心十足,而且也早有安排,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微微笑道:“既然你有把握,那便再好也没有了。”
但他心中却在想:“小凌子,如果你这次把手中力量都拼光了,你又如何做得稳那堂主之位?”不过,他也知道,此时凌宇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然若等凌天放一走,依他在白马堂的人缘关系,只怕也是呆不下去的。
正在他这般思付之际,忽觉脚下山峦微微一抖,远处天边蓦然响起一阵阵如奔雷一般的轰鸣之声,云安抬眼望去,便见暗夜之中一股由庞大杀气聚成的狂龙卷着漫天风沙正由远处往盲山滚滚而来,漫天星月都被杀气遮的暗淡无光。
云安见此,不禁暗呼一声:“好强大,不愧是大虞朝上将军,连逃亡也逃的这般威风凛凛。”
一直自信满满的凌宇浩见此,也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他现在终于知道,他所凭仗的数百号白马堂帮众与对方想必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远处黑暗之中,几个隐在一旁的人见此,也不禁暗暗变色,不过,其中有几个人旋即又露出了一丝奸笑。
哼哼,小九,这下看你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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