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铁骑大队就在二百步远的地方静静候着,另外小队哨骑游弋在四周,用来哨探周边,似乎已经不打算进攻了一般。
白莲教战阵中,所有人的神经都处于高度的戒备当中,他们不知道蒙古人什么时候会冲过来。明明知道这是十分消耗体力与意志力的事,可是他们却不得不注意。因为大队蒙古铁骑就在不远处,磨着刀剑,准备等他们松懈的一刻,刀剑霍霍而来。
“教主,怎么办?”盛文郁紧张地问道。
“某也没办法了。”韩山童摇摇头道“蒙古人用心险恶啊,他们始终对我们保持压力,就是要让我们片刻不得休息,等我们都累了,他们呢杀死我们便轻而易举了。”
罗文素在一旁道:“那俺们就偏不上他的当,俺们让兄弟们休息。”
“这样也不行,”刘福通在一旁皱着眉头道“只要咱们一松懈,相信那些鞑子立刻就会冲上来,到那时咱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了。”
杜遵道嚷嚷道:“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俺们就在这等死不成?”
韩山童忧心忡忡道:“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咱们兄弟们神经绷得紧紧的,假如有人支持不住,就会崩溃,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娘的,俺要是知道谁出卖了俺们,非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不可。”杜遵道气的破口大骂。
可是现在说这个还有用么?他们现在连出都出不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众白莲教徒脑中的弦都绷得紧紧的,蒙古鞑子还是在不远处静静候着,看似悠闲,可是白莲教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这些鞑子,真的都快成jīng了,竟然将骑兵运用到了极致!
弦绷得紧紧的,终究还是会断的。
在这时候,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可以使他们紧绷的弦崩断。
人群中想来是紧张过度,一个大汉手里攥着兵刃,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一松,手里的家伙就不在手中了。
“咣当”一声,兵刃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人群中紧绷的脑弦终于在这一刻崩溃。
毫无征兆地,人群中发出尖利的一声喊,不知道谁道:“鞑子来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尖叫着使劲向外逃去,乱哄哄的人群刹那间就乱了阵势,刚才好不容易勉强组成的战阵在这时全都乱了套。
韩山童见势不妙,大喊道:“兄弟们,稳住阵脚,稳住……”奈何所有人没有进他说话,昔rì一呼百应的韩山童韩教主此时已经无法指挥他的教众了。
蒙古鞑子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几乎就是在人群混乱的同时,骑军中令旗一挥,大队骑兵就如滚滚流水而来。
眼见情势危急,韩山童一把攥住旁边的刘福通道:“快叫所有人都稳住阵脚,蒙古鞑子上来了,不然只是死路一条!”人的两条腿,怎跑得过马蹄。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我韩山童在这里,我韩山童在这里……”
刘福通等人这是也都反应过来,要这样乱下去,所有人都得在这里交代了。他们也是随着刘福通喊道:“教主在这里,教主在这里……”
他们这些人都是白莲教中的骨干人员,这些部众基本上都是他们一个个发展而来的,要不然这次冒着杀头的机会祭天地不会带上他们。听得自己平rì里顶礼膜拜的教主和护法等人的声音,一部分人醒悟过来,他们纷纷聚在韩山童的身边。
就在这时,蒙古骑兵已经赶到跟前,纵横天下的蒙古铁骑露出了他们凶残的一面。
到了跟前几十步的时候,马上骑士纷纷挽弓在手,在人群再次开始聚拢的时候,箭雨已经劈头盖脸倾泻下来。
白莲教徒这次造反实在是仓促了些,他们中的骨干不过千余人,其余的都是近段时间发展的河工和穷苦农民,刚才乱的基本上是以这些人为主。而那些骨干们都是白莲教中的支柱,生死觉悟比那些临时发展的教众都要强得多。
这些骨干教众手中都有兵刃,可事急仓促,也没来得及弄上衣甲,在这几乎是顶在他们眼前shè的箭雨中伤亡惨重。茫茫箭矢就像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在这一刻,聚集在韩山童周围的部众伤亡惨重。
“噗嗤,噗嗤……”羽箭入体的声音不断响起,在这绵绵密密的箭雨面前,聚拢在韩山童周围的教众几乎就伤亡了三分之一。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有的中箭处在要害,一声不吭的倒了,而更多的人则是发出痛苦的哀嚎。还未来得及重新组成好的战阵在这一刻笼罩在一片血海中。
这撕心裂肺的嚎叫在余下的人听起来是那么的瘆人,不少人都脸上都无半点血sè。刘福通几人都是紧紧抓着自己手中的大刀长矛,韩山童却是目眦yù裂,这一轮箭雨足足shè杀shè伤了他两百教众,这可都是自己辛苦半生才发展而来的教徒啊!
蒙古骑兵shè完这一轮箭雨后,放下骑弓,不约而同从鞍桥上拿起了长枪或者从腰间抽出雪亮的弯刀。
韩山童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火热的眸子盯着蒙古骑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三十步,二十步,十步,终于,骑兵已经到了眼前。纵马在最前面的一名金发碧眼的阿速亲军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目光紧紧盯着站在前头的杜遵道。
在他眼中,别看这个大汉长得人高马大,在自己的铁骑面前还是不堪一击,自己会像砍瓜切菜一样砍下他的脑袋。
杜遵道紧握着红缨枪,一动也不动,就在这时韩山童怒吼道:“刺!”
杜遵道,刘福通,罗文素、盛文郁、王显忠、韩咬儿六人齐声高呼:“刺。”
藏在人群中握着枪矛的几十条汉子同时抢出阵去,手中的枪矛对准疾驰而来的骑兵手腕端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了出去,口中大喊:“刺。”
几十杆枪矛在那一瞬间刺了出去,“噗嗤”声中枪矛狠狠刺中了狂奔的马的肚腹。被刺中的战马发出一声声哀嚎,轰然倒地。
白莲教徒在此处这一击之后,机灵点的侧过身子,跳到一旁,而更多的则来不及逃开,战马虽然被刺中,但是巨大的惯xìng还是将许多人撞飞,几个倒霉的家伙躲闪不及,被战马巨大的身躯压住,顿时骨骼尽裂,已然是活不成了。
战马倒地,马上骑士被重重摔在地上,没等到摔的七荤八素的他们站起身来,韩山童与刘福通几人带着一群人上前,将大刀狠狠刺进他们的胸膛。
阿速卫亲军中军本阵,乌尔蒙指挥使带着几十名亲卫正在观战,眼见得这一幕,顿时怒不可支,大声道:“该死的蛮子,竟敢如此。”他回过头来道:“告诉儿郎们,今rì此战,不必留活口,将这些汉蛮子的脑袋全都砍下来。”
韩山童等人只来得及将倒地的蒙古骑士杀死,第二波骑兵已经到了跟前。他们举起手中的弯刀,挥起长枪,朝眼前这些汉蛮子的狠狠劈下,掼下。
韩山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吩咐道:“结阵。”
手下的弟兄们毕竟不是久经沙场的jīng锐,见得骑兵来势汹汹,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一个个在这骇人的气势面前慌了神。
一名骑士手中长枪朝杜遵道重重掼下,杜遵道大吼一声,右手闪电般握住那支刺向他的长枪枪杆,嘴中嘿然道:“给老子下来吧!”长枪往怀中一带,那名骑士已经被一把拉下马来,还没来得及爬起,杜遵道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将这大好胸膛踏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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