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杰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起身,想要走出丛林。
当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侠客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
原来侠客虽然答应了要带奥德赛离开,却还是放心不下许杰两人,所以并没有走远,只待这边的响声安静下来便巴巴的奔了过来,心想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个结果。
这才在树林中找到了恍恍惚惚的许杰。
侠客大喜过望,因为许杰依然活着,这就证明了结果。
但很快的他便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妥了,因为许凌不在许杰身边。
侠客用了很久时间才消化了许凌就是许杰父亲这一事实,开口便问道:“小杰,你父亲在哪?”
许杰摇了摇头,并不作答,就在这时侠客却一把抓住了许杰的肩膀,许杰抬起头,不知侠客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回去吧!”侠客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走吧,回去吧!”
许杰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拍了拍侠客的手,淡淡说道:“走吧,你笑得真难看。”
一路无言。
奥德赛依然处于失神之中,浑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他这样的反应和那兵王南风有莫大的干系,许杰猜测奥德赛和兵王之间或许有某些特殊的联系,但许杰不是阴谋家,他不可能在奥德赛身上找什么突破口,事实上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依然没有对那个南风生出多少恨意。
他恨的是自己。
如果我足够强,这时间来,他一直对自己说这句话,如果他足够强,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但毕竟只是马后炮,算不得数。
他依然很弱,弱到只能让别人来保护。
“我原本还想狠狠给你一拳,想不到最后却被你救了,这十多年来的债,你倒是轻松,一次就还清了,那我欠你的要让我如何还呢?”
两人一齐搀着奥德赛往树林外走去,多亏了许凌留下的定位系统,三人在暮色降临前回到了之前出发时的那片空地。
天空还是那个天空,丛林大概还是那个丛林,但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气氛有些压抑,一路上来三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的前进,直到此时,侠客才问现在该做什么。
是啊,该做什么呢?
许杰来到莫桑比克原本是为了寻找父亲,但一切计划却被这一连串的意外打乱,现在他虽然如愿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但已经没有了意义。
现在的他,该做些什么呢?
没有回答侠客的问题,只是让侠客先进车中休息,最先进的玛法瑞勒拥有面像识别系统,在许杰入院期间,三人无聊时让林旭将他们的面貌输入,现在也算是这辆超级跑车的半个主人了。
从车中取出了一些干粮,侠客分发了,随即一头钻入车中睡觉去了,他实在是太累了,虽然只是一天一夜的劳累奔波,但内心的疲惫,却比身体更加折磨,现在他已经完全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只能靠睡觉来自我安慰。
奥德赛稍微恢复了一些,勉强能和许杰对话,但话不多,许杰就算问什么也常常分神,许杰摇了摇头,让奥德赛早些休息,自己则在车外的草地上一趟,仰头看着顶上渐渐显现的星空,默默无语。
后悔过后,只剩下巨大的空虚,此时此刻的许杰陷入了迷茫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或是该怎么做,报仇?这或许是个想法,但不是现在。
“有一个地方应该去一次。”许杰轻轻用手敲了敲柔软的草地,自言自语道,“北地,那座名为风崖的村庄,父亲好像说过,那里是母亲的家乡,母亲的墓在那里,总是该过去拜一拜的。”
“还有首都区,一直都想去一次呢……”
“还有……”
“还有……”
但除此之外呢?放在许杰面前的,是一个无限广阔的世界,而他也有开门的钥匙,但关键是,门实在是太多了,他想做的事也太多太多,他不可能漫无目的的行动,那样非常愚蠢。
他想起了一个东西。
手忙脚乱的,许杰从草地上滚起身来,他摸索着口袋,翻出了一个简单的小瓶。
瓶中,那枚晶体映衬着夜色,透出了微弱的光芒。
许杰笑了。
他似乎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源晶,掌握至关重要之物的钥匙,这也是许凌追求毕生的梦想。
“苍穹之冠啊……”许杰仰起头来,回忆着自己于许凌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已经从劫难之后恢复了清醒,许凌以摇滚青年的姿态亮相,他想过很多,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在他的心中,父亲应该是那种不太擅长与人相处,甚至有些木讷的角色,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也不与自己见上一面。
或许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自我意识过于泛滥,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儿子需要些什么。
“许凌,林旭。”许杰默默念叨着,脸上写满了温暖,是的,那个自称林旭的男人,满身毛病,自我意识也偶尔过剩,但却无时无刻关心着自己几人,许杰知道,那个男人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便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许杰在刚刚也问过自己,如果自己不是许杰,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许凌是否还会舍生忘死的对他进行救助呢?
答案是肯定的,许凌就是那样一个人,常常忘记了自己,常常挂念着别人。
无论是在急救时毫不迟疑的与许杰共享血液。
无论是在阿兹克雷斯地底一夫当关抵挡上古怪物虚空幽魂。
亦或是拖着兵王南风一起被阿兹克雷斯空间吞没。
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如何。
“该死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许杰还记的许凌被点破身份后对自己说的那一句话,“儿子,我们的野营你还满意吗?”
他只是将这次探险当做一次野营来对待,他只是想让自己体会一下宇宙的美妙,许杰相信,野营结束的时候,许凌会告诉自己这些话。
“他……还活着吧。”许杰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小瓶,感觉着瓶中晶体散出的柔和温度,露出了笑容。
“那我就在你的前面等你吧,宇宙很大,只有与你走上同样的道路,我才能与你再次相见。”
他仰起头来,高声喊道:“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拳!混账老爹!”
决定了什么事就要去做,这是许杰的人生准则,他抽空换了套衣服,玛法瑞勒的后备箱完全就是一个野战仓库,备用衣物,野营装备,大型设备遗留在阿兹克雷斯,后备箱中空出的位置竟然能平躺下三个人也不嫌拥挤,这不禁让许杰感叹这辆汽车设计的精妙。
翌日。
恢复正常的奥德赛首先对许杰两人道歉。
“不是你的问题,就算是你也不是那家伙的对手,是吧。”许杰笑着安慰道。
倒是侠客憋不住,他忍不住问道:“我说许杰你别跟他说这么多没用的,就问问他,怎么看到那兵王就像耗子见到猫似的,整个人都怂了!想当初在地底,怪物袭击的时候你都没怕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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