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咚咚作响。寨外,呼喝连连。波浪似的一浪高过一浪,震得人耳根发麻,根本听不清寨外战事究竟如何。战鼓声,兵刃敲击声,兵士呼喝声,交杂在一起,让好奇心强的人,忍不住钻出账外去瞧个究竟。
白起穿着一身小校甲胄,站在帐中,探头向外瞧去,奈何瞧了半晌,只瞧到密密麻麻人山人海之外,旁物未瞧到一丁半点。怀着犹若揣了二十五只兔子,百爪挠心啊。随意找了个铁盔,将头发盘在一起,收在盔下,捉着手中腰刀,便走了出去。
正此时,有闻听一阵擂鼓之声,霎时间大鼓声大作,万人山呼,喊杀声四起。
只见徐晃横削一斧,高览拿刀来挡,谁知徐晃陡然便招,收住去势,以那斧头出的尺长锥尖去刺。要说这锥尖,只有尺余长短,若是一般人来,怕是必定着了徐晃的道,谁知这高览也不是易于之辈,心细若丝,眼见徐晃便招,改削为刺,便心下暗道不好。
头低脖缩,当的一声,缨盔后翻,顺着后背便滚将下去。缨盔正额处,细瞧之下,正见一尾指粗细的窟窿。高览惊出一身冷汗,若是慢上半分,怕是额顶立时便会被戳出个血窟窿不可。
高览额顶处被徐晃这一记突刺,带飞一缕黑发,血红sè的鲜血慢慢的渗出头皮,在额顶那处聚集了一堆细小的血珠,随着夏rì拂过的暖风,缓缓的顺着额头的弧度滚落下来。高览此时已是无心再战,二人斗了近百合,已是力不能继,汗流浃背,招招以命搏命,高览受此重创,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但是心下略一思复,若是此战占不得半点便宜,反倒被吃了大亏而败归本阵,于军心不利。袁绍必定怪罪……高览手中长刀架着徐晃劈来的一斧,偏着头正思复之极,便听闻身后传出一阵马蹄奔踏之声。
张合提着一柄后背钝刃的巨刀,从后方冲了出来。徐晃斧劈高览之时便瞧见一连须的汉子提着一柄巨刀从辕门杀了过来,眼见那汉子越来越近,立时收斧舍了高览,去迎张合。
这边厢曹军阵中见袁军又杀出一将,二人战徐晃,哪里肯让?军阵开处,一将托刀而出。乐进,乐文谦!
高览见张合上来助阵,立时却意尽去,抖擞jīng神,找了空位,钻进战圈,与张合齐战徐晃。三匹马如走马灯一般,于战圈之中,打着转。徐晃一柄开山斧舞的身前滴水不漏,但听闻金属相交连连,高览、张合二人的兵刃尽皆被挡于徐晃身前。虽是如此,徐晃却也被二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招架的份。
转眼间,三rì斗了近十合,徐晃被动之极,招招式式尽被二人牵着鼻子走。明眼人便可瞧出,徐晃是败像以漏。正此时,徐晃身后乐进杀了进来,一刀横于徐晃斧杆之上,当一声。震得乐进虎口发麻,险些将兵刃震脱于手中。徐晃见此,张合、高览二人空门大开,举斧便抡,两人不敢不挡,各自回了兵刃,去接徐晃劈来的一斧。乐进虎口麻痛,暂时未曾缓过力道,若不然,怕是二人之中,必死一人。
只见徐晃之一斧直向张合而去,斧撞刀,嗡嗡直响。一旁高览趁势出刀去挑徐晃握着刀杆的右手,谁料想半路横着栏出一刀。乐进缓过虎口麻痛,截住高览这一刀。四人四马又再次战作一团。
又约斗了十数合,旁人虽瞧着四人,斗得难分难解,殊不知,这战圈中这四人此时并未敢于尽全力游斗!战圈小,四人却是个个具是长兵刃,施展开来,虽能伤敌,可也能伤己。当然这‘己’并非自己,而是同伴。
张合向着高览打了一眼sè,未待高览知其何意,便瞧见张合一刀隔开乐进兵刃。高览见此,提刀便打。徐晃手中举斧轮了个满圆,照头便落。张合此时隔开乐进的一刀适时回收,去架徐晃那斧。两人于马上较着力道。这边厢高览缠住乐进,两把长刀交替来往,不一时便战出了圈外。
四人四马,捉对厮杀,两两对敌。
袁绍于辕门处探头眺望,面sè微怒。捋须怒哼一声,瞧了眼四周一干谋士,武将。心道:“此时,怎无人再去请战?”想此之时,眼角余光扫到一脸哭相的郭图。原本便有怒sè的脸容,登时又火了三分。怒斥道:“我军未败,你面露死相,莫不是咒我军河北儿郎……”言罢一通大骂,口水一溅三尺高,喷得郭图面皮如若水泡一般。骇得郭图告饶,方才免去一通军仗。
其实这郭图面露哭相亦无过失。子侄战死,若不心伤,那是畜生,没有亲情!郭家传至郭图一代,只有其与他郭图二人,郭图无儿,自觉愧对先祖,其兄出有一儿,郭图待其如亲子。如今眼见被徐晃勒死,哪能不伤心?
郭图被袁绍大骂一通,不敢反驳,提着胆子,收了侄子的尸身,转回营寨,准备遣人将侄子的尸身送回冀州。却说袁绍好一通大骂郭图,怒sè减了三分,见着战圈之中,两两捉对厮杀的四将,杀的难分难解,顷刻间不能分处胜负。袁绍yù在急战而胜,便是要告诉田丰、沮授之流,无他二人之谋,亦可获全胜。奈何两军僵持近两月,未得寸功,未进寸土,被曹cāo七万大军卡死在官渡,不能前。军心有损,士气低迷。袁绍心中所想便是胜了此战,重获军心,一鼓作气,拿下官渡。
谁料,高览、张合这两员猛将亦不能胜。心中立时便恨的刘备牙痒痒。为何恨刘备?刘备弟关羽,斩杀颜良、文丑此二员世间猛将。若论武艺如何,颜良文丑乃在高览、张合之上。虽是齐名,却是相差甚远。若是文丑、颜良不死,哪里轮得到徐晃方才在此耀武扬威?
“纪灵!”袁绍眼睛盯着场中缠斗的四人,冷声唤道。
纪灵应了声‘末将在’,打马出阵,来至袁绍一旁。“俊义、敬志二人顷刻间战不下这徐公明、乐文谦二人,……你去助阵!”纪灵应了一声,催马而走。途中挽起四石铁弓,走马而瞄,箭矢不时对准徐晃,又不时瞄向另一边的乐进。片刻之后,又收起弓箭。皆因四人缠斗一起,怕伤了张合、高览二人。
收了弓矢,催黑鬃驹,提三尖两刃刀。黑鬃驹马身及高,毛发黑亮,四蹄乌黑,奔走如风,坐上纪灵这么一个身长九尺,连髯的中年汉子,当真可谓良驹配英雄!纪灵催马疾走,手中三尖两刃刀于途中便抡将开来,至得四人不远处时,眼神扫过之处,正瞧见高览独斗乐进,力yù不继,气喘吁吁。
纪灵见此,遂截住乐进,助高览合战这曹魏五子良将之一乐进。
……………………
却说袁军右寨之中,许攸派人勘察粮草,马匹等物,坐于帐内看着记载士兵伤亡之数。拿着厚厚的一落书简,看了半晌,提笔一一记载于册。
“报!”一小校掀帐而入,手执书信一封。抱拳道:“捉得曹cāo信使,搜得书信一封,请军师过目!”许攸自从沮授托疾不出,田丰下狱之后,便被任为军师一职。
许攸“哦”了一声,放下笔杆,走至小校近前,取过书信,拆开视之。信中言:“与袁军僵持于官渡,短rì之内不能退敌。如今僵持rì久,粮草告急,只供三rì用度。文若得此书信,即rì发粮,迟恐军变!”信中短短数字,所言却无不清晰。许攸读完此信,心下立时大喜之极!
心道:“我若将此书信呈于袁公,请得一兵,星夜渡河去袭许昌?……到时头功必然属我,金银美女。高官厚禄,还不手到擒来?”压下喜sè,挥退小校。手执书信心中着实是乐开了花。
瞧了瞧天sè,已是黄昏时分。方才午后大战一场,袁军未进寸功,又折了锐气。许攸面有得sè,唤人牵来马匹,送上此信,再献上一册。思复良久,终觉自己领兵深入不妥,若是攻不下许昌,自己便是首罪!想了想,遂打消领兵的年头。登上马匹,将书信揣在怀中,还怕书信掉于半途,拍了拍胸口,见信封没有掉落。方才驱马直奔主寨。
此时袁绍手捧兵书,默然不语。帐内将校具不敢言,主账之内,异常冷清。午间一战,三人敌二,不能胜。张合独斗徐晃之时,也不何人放矢,从曹军阵中飞来一箭,正中张合小臂。张合受了一箭,不敢恋战,拨马头,踢马腹,催着战马便走。徐晃也未追,助乐进来战纪灵、高览。
而当时徐晃这么突然一进战团,立时将原本逼得只有招架之力乐进带动得‘活’了起来。此时又听弓弦抖动声,曹军阵中又飞出一矢。纪灵未见,与徐晃斗的兴起,不想缨盔被凌空而来的飞矢带飞了出去。纪灵受惊,不敢再战,架住一斧一刀,喝了声:“快走!”高览闻言,拨马而走。纪灵见高览退走,自己也不敢再战,催马亦走。
这边厢曹军二敌三,杀走三人,士气大振。一独臂青甲将军手摇五彩角旗,立时呼喝之声大起。两边杀出军马两支,左张辽,右曹洪。两支军马一出,袁军微楞。谁想注意刚放于左右两支兵马之时。曹军阵中阵脚大开,一彪军马杀出。夏侯?、夏侯渊两兄弟引着三千虎豹骑而来、虎豹骑当头,曹洪、张辽两支人马立时尾随其后,径冲袁军。
突遇此变,袁军个个呆立当场。袁绍被一杆将领簇拥着先后退去,回归主寨。两军恶战一场,虎豹骑三千,骑兵六千,共计九千人马,杀入数万袁军之中。
曹军jīng锐之极,九千之数硬捍数万袁军。战至将近rì落,两家方才各收兵马。虎豹骑三千之众,仅有一百三十八人归还。六千骑兵,仅有一千六百余人生还归寨。而袁军伤亡却有万余,两家可谓各伤半数,谁也占不得丝毫便宜。袁军胜在势大,人众。而曹军胜在jīng锐。
“主公!许军师在外求见!”小校打破了帐内的平静。
袁绍看了眼小校,嗯了一声,叫小校唤许攸进账。
许攸忍住喜意,作了揖。言说擒下曹军信使之事,面带笑意的呈擒获的书信一封。袁绍看毕,面有狐疑:“曹阿瞒诡计多端,狡诈之极,此必是那诱敌之计,赚我兵马!”说罢又是痛斥两声。
良久,许攸被袁绍一通怒斥,叱的面红耳赤,不敢言语。纪灵走出位列,抱拳道:“明公息怒,许军师亦是无心之失。”顿了一下,便不在求情,言道:“曹军勇猛,末将不及!唯有淳于将军不能敌也!兼且……我军势众,乌巢乃粮草要地,若有闪失,于军不利。末将请兵五千,往守乌巢,换回淳于将军,请明公允之!”
袁绍看了眼纪灵,心下思复一番。纪灵新败,瞧着略觉不喜。此时请调乌巢,也算是正遂了纪灵心愿。点头应了声,叫纪灵点齐兵马五千,另带一将往守乌巢,替回淳于导。
纪灵愣了下,另带一将?何意?袁绍还是不放心他这‘外’将!看了眼帐内众将,见张合吊着臂膀,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有劳张合将军与末将同去!”言罢,报了拳,走出账外。
张合瞧了眼吊着的臂膀,走至案前道:“如此,末将这便去与纪将军同点兵马。”袁绍挥了挥手。
“末将意愿与张合、纪灵两位将军同去!”高览出班抱拳喝道。此时脱了缨盔,头顶少了一缕头发,瞧着‘谢顶’。袁绍不喜,挥了挥手。两人步出主账,去寻纪灵。
二人方出主账,一信使便手捧书信入内。
是夜,瞧见一骑飞奔而出,径奔官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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