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山大喜过望。伏首拜谢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身为弟子。今日终于得知先师的法号,皆拜前辈所赐。”
长眉老僧含笑虚扶道:“不必多礼,起来吧,本座法号空无,论辈份还是你的师伯。师侄既是空相师弟的唯一传人,想必已尽得真传,不知空相师弟圆寂前可有什么遗言,可命你将那部《九转金身诀》经书带回本寺?”问到后面,已是忍不住面带急切。
张天山心中一动。细细回忆空相(即疯和尚)圆寂前遗言,只命自己将他的骨殖送回大雷音寺安葬,并无只字片语提及将《九转金身诀》顺途送还。再者他目前九转金身未成,还离不得这部经文,怎能轻言送还?他略一迟疑,含糊其词地答道:“晚追随先师不过六年而已,所得的不过先师的皮毛而已,不敢说尽得真传。先师圆寂前已身受重伤,语焉未详只是匆匆交待。只是命弟子将法体火化,并未提及什么经文的存在。”
空无将信将疑,打量张天山许久,暗想:此子言语恐怕不尽不实。空相既已追回《九转金身诀》,临圆寂前又岂有不传给他这唯一弟子之理?而且听那孽徒所言,他居然连降魔钹音都不惧。多半是《九转金身诀》中记载有克制降魔钹音的神通,被他得以练成。若说《九转金身诀》不在他的身上。实难令人信服。但眼下自己修为尽失,他既不肯吐实。又为之奈何?
权衡半晌后,空无只得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佛门真经失落难寻,那《金刚伏魔神通》再难练成了――”突然神色一变,失声叫道:“不好,《金刚伏魔神通》的经书!”游目四顾,却哪还看得到那本泛黄经卷的踪影。
张天山暗暗好笑,刚才他将凶僧一剑穿喉时,凶僧失手将经卷摔落地上,他趁众人不注意,早已偷偷摄起收入了须弥袋中,此时却哪里还寻得到?他装作一副懵懂的模样,茫然向孔宣问道:“什么经书?”
孔宣低声提醒道:“唉,就是被凶僧从大雷音寺中盗走的那部经书,好像叫什么《金刚伏魔神通》――”他低头一想,忽然失声道,“莫不是被你那石破天惊的一掌,把凶僧和那经书一起毁了吧?”
张天山也是恍然惊觉,瞥了一眼那团血肉模糊的物事,苦笑道:“晚辈刚才一时情急,已然使出了十成的力道,大日如来印之下,纵然是精钢也已销毁,更别说是一部纸质经书了。”
空无不避污秽,走近前去仔细检查凶僧的尸骸,发现果如张天山如说,凶僧早已骨肉成泥,连同那袭让他变化成蝠的黑色披风,都已化成了片片蝶飞,哪还能找到什么纸质的经书?他直起身来仰天一叹,喃喃地道:“阿弥陀佛,也许这便是佛祖在冥冥中的意旨吧,叫这门绝世神通永绝于世,再不复现矣。”想到十年苦思终付流水,忍不住怅然长叹。
张天山暗自偷笑,正要开口劝慰,神识忽然觉察到两道人影正御空向此地接近,仔细分辨之下,却原来是冲明和顾天成,他们终于搜寻到这里了!他走出洞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冲明和顾天成听到啸声,来势更是迅疾,只不过十数息的工夫,便已在洞外落下了身形,见到张天山安然无恙地站在洞外,顾天成先是松了口气。
冲明急急问道:“张施主,凶僧可已伏诛,你可曾找到我师父空无神僧?”
张天山悠然答道:“在下幸不辱命,神僧正在洞内。”
冲明大喜过望,如风般抢入洞内,一眼看到空无正立于洞内,急忙抢上去匍匐于地,喜极而泣道:“天幸师父安然无恙,弟子真是不胜欢喜。”
空无见冲明泪流满面,显然情出至诚,不由得也是大为动容,轻抚冲明的头顶,摇头叹道:“阿弥陀佛,痴儿苦修十数载,却仍勘不破痴障。自我离寺后,寺内一切可都安好?”
冲明点头不迭,道:“师父放心,寺内一切如常,只是众僧论禅之期在即。密宗与我禅宗明争暗斗日趋激烈,连住持也无法制衡……”
孔宣见他们叙述寺院琐事。不耐旁听走出洞来,正好看到顾天成与张天山并肩则立。三兄弟把臂互视,感觉恍若隔世,自有一番欢笑叙谈。三人索性席地而坐,张天山取出须弥袋中的干肉美酒,一边聊以充饥一边坐等天明。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冲明独自从洞内走出来,孔宣见他一脸悲戚,似乎神不守舍的模样,调侃道:“喂。冲明,你那师父不是好好的么,你扮这副哭丧相干什么?”
冲明恍若未闻,只是对张天山道:“张施主,我师父想和你单独谈几句话,能否烦请借一步?”
孔宣有些不高兴,哼道:“那老和尚也忒是麻烦,有什么话不能出来当面说?偏要鬼鬼祟祟的避开我等,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张天山使眼色阻住孔宣的抱怨。点头道:“既然前辈有命,晚辈自当遵从。冲明大师,你前面领路吧。”
冲明却站立原地纹丝不动,苦笑道:“我师父的意思是。想与施主单独交谈,连贫僧也不便在旁相扰。”
张天山“哦”了一声,独自迈步进洞。待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内。冲明忽然一侧身,动作看似极为随意。却是挡住了洞口。
孔宣和顾天成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一个为将多年。一个道心通透,岂能瞧不出他的用意?孔宣哈哈一笑,招呼道:“大师站在那里做什么?不如坐下来,与我等兄弟喝上一杯如何?”
冲明合什念道:“阿弥陀佛,贫僧执苦修食不得荤腥,滴酒亦不能沾。”
这时候,洞内已然隐隐传出喝斗声,显然张天山已在洞内动上手了。
顾天成勃然大怒,冷笑道:“大师不肯吃我等的敬酒,莫非是想吃罚酒!原来你师徒合谋,要害我二哥性命?”说着霍然站起,亮出青离剑就要动手。
洞内却传来张天山的喝声:“我正与前辈切磋修为,大哥、三弟不得莽撞擅闯。”
听张天山语气平和,顾天成和孔宣这才放下心来,神色不善地扫了一眼冲明,侧耳细听洞内的动静,只要听到有张天山呼救求援,就要硬闯入内救助张天山。
张天山迈步进洞,见到空无不由得微微一惊,半个时辰前他还是身受禁制,脸色灰败,此时却是目蕴神光,法相庄严。张天山再运起破幻佛眼往他体内一扫,只见原本盘亘在他胸口、丹田两处的禁制,连同那些延伸出的根须都已消失不见,浑身血凝似汞,骨灿若金,泥丸宫内一尊寸许高的佛胎面目宛然,一身修为竟似犹在师父空相之上。
张天山赞叹道:“恭喜前辈解除禁制,一身神功尽复。”
空无仍是那副无喜无怒的神情,缓缓说道:“听闻张施主此次出关西行,意欲驾临敝寺一游,本座忝为敝寺护法明王,身感与有荣焉。只是本座这身筋骨多年未动了,见到施主这般后辈才俊,忽觉技痒难耐,不顾冒昧想与施主切磋一番,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张天山不觉微微苦笑,看来是他听冲明一番转述,也误会自己是去大雷音寺寻衅踢寺的了,急忙开口解释:“前辈误会了,其实――”
空无一摆手,截口道:“论年纪辈份,本座痴长了一百五十多岁,又是你的师伯辈,确实是有些以大欺小了。不过论身份,青城仙派与敝寺齐名数千年,你是青城仙派的掌门,本座却只是敝寺的护法明王,细论起来也不算占你的便宜。”
张天山被他这么一激,反而生出一股不屈服的傲气,仰天笑道:“哈哈,今日能蒙前辈神僧指点,晚辈幸何如之,恭敬不如从命。”
空无微微一笑,合什道:“阿弥陀佛,本座修成一门‘金刚无相四**印’的拙技,自信尚具几分威力,便与施主所学印证一番吧。”说完竟然盘膝坐了下来,双手合拢在胸前,缓缓结出一个古怪的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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